甄永信一行人,傍晚时分到了唐山。找了一家大车店驻下,吩咐大宝把行李搬下,付了车马费,要了两个房间,叫了些酒菜,说是要在这里住几日,等顺子来了,再做打算。酒菜上齐全,说一些客套话,劝妹妹和大宝喝酒,他自己一口酒下肚,呲牙咧嘴地说难受,说这几天有点上火,胃不大舒服,不敢多喝了,就劝妹妹陪大宝多喝些。大宝是个实在人,妹妹又是风月场上的人,就放开肚皮,毫无顾忌地推杯换盏,直喝得大宝两眼发直,妹妹舌头发板,才让他们胡乱睡下,自己出去,到院子里走走。
在过堂里,遇上大车店的掌柜的,便打听店里有没有往关外去的空车。大车店就在通往关外的官道上,来往都是出关进关的车马,掌柜的爽快地说,“有,楼上住的三个车老板,都是去关外的,一个姓王的,是到吉林榆树的,姓刘的是去锦州的,姓马的是到沟帮子的。
按掌柜的介绍找去,甄永信选中了姓马的车老板。此人相貌忠厚,身材也不彪悍,是个容易对付的主儿。两人就交谈起来,得知他下半晌就到店里了,是从京西石景山赶过来的。白天赶的路太多,就早早休息了。问他什么时动身,回答说,“明天一早呗。”
甄永信听过,就开始唉声叹气,说家驻辽阳,只身在京做官,早上接到家中来信,说母亲病危,便匆匆告了假,往回赶,不想雇的车马不好,走了一天,才到唐山,照此下去,真难保能和母亲见上一面。这样说,眼圈就潮湿起来,嗓子也有些哽咽。
“那就换辆车呗。”姓马的车老板说,显得无所谓。
“可早上已跟车老板讲好去辽阳的,半路更换,如何使得?”
“这有何难,不是自家的车,半路换套,是常有的事儿。干我们这一行的,一般都得当天就结帐,防的就是这个事儿。”
“照此说来,现在我雇你的车接着走,没事吧?”
“中,有啥事呀?咱不偷不抢,拉脚赚钱,能有啥事?”
“那咱们现在就走,成不?趁着月亮地。”
“不中,咋也得马吃了夜草,要不,连夜赶路,牲口受不了。不过可以先把行李装上车,等马吃过夜草,套车就走。”
甄永信觉得这法可行,就带着车夫,帮忙把行李装到车上,催促车夫赶紧给马喂夜草,车夫就和掌柜的提前结了帐。甄永信又回房间里呆了一会儿,一刻也没忘记观察大车店里的动静。将近三更天,车夫套上车,拉着甄永信匆匆离开唐山。
第二天早晨,甄永信出了山海关,大宝和妹妹才从醉酒中醒来,每人枕头边,都放了一个四十两的银锭。大宝那锭银子下,还压了张纸条,上面写了一行小字:“盛筵已散,我把妹妹嫁给你,好生回家过日子。”
妹妹不悦,无奈举目无亲,也只得随了大宝。大宝只在瞬间,闪过上当后的气忿,不过看看一大锭银子和身边细皮嫩肉的妹妹,就觉得值,心里感激主子的丈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