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的尊严。还是一个少女金子般的初心。她喜欢他。那样默默地喜欢他。从上初中的懵懵懂懂起。一直到苏蕾拉这个入侵者出现前。他是同年级里最优秀的男生。她是同年级里最优秀的女生。
那时。他坐在她的左上角四十五度的地方。每天。她只略略侧一下身。就可以看到他。阳光透过窗。照在他的身上。他的脸庞清秀得像小楷书。眉峰轻轻挑上去。落下來。不凌厉。不霸气。平得宁静。他的目光盯着黑板的某一处。或者是老师的脸上。生怕漏听了哪一句重要的话似的。
优秀的男生总是很吸引女孩子的目光。杨海悦一直把井然当成是自己前进的动力。学习困倦了。便想着现在井然一定在学习。自己不能允许别的女生排在他名字的后面。
杨海悦也能清楚地感觉到井然对她的好感。初中时。班里有个图书角。班级里订的杂志报纸都放在那里。由井然负责。好看的杂志报纸总是很抢手。杨海悦很久都看不到。有时轮到她了。最精彩的部分却不知道让哪个讨厌的家伙给剪了去。
几次之后。井然总是在放学后人走得差不多了。走到杨海悦的课桌旁。把崭新的杂志和报纸悄悄塞给她。杨海悦观察到那是他从传达室拿回來。沒往图书角放。藏起來先给她看完后才放到图书角。
杨海悦知道井然集邮。便把自己有限的零用钱拿出來。去小邮局看看有沒有什么好看的邮票。买來。又央着邮局工作人员给盖了戳子。然后夹在杂志里还给井然。还不忘提醒一句:“那邮票是我在别处拿來的。不知道你有沒有。”
脸涨成了一只红苹果。井然也不吭声。不说喜欢。也不说不要。
少年的情谊就像是装在一只袋子里的青苹果和青香蕉。是要慢慢起着化学作用的。
可是。苏蕾拉來了。她像是个高傲的掠夺者。那么横行霸道地把原本属于杨海悦的小幸福给捻压得粉碎。
那个把新杂志、新报纸留给她第一个看的井然。那个给她做海棠花标本的井然。那个总跟她的名字挨着的井然。为了苏蕾拉愤怒得像一只公鸡一样站在她面前。不由分说地给了她一巴掌。
黄昏的地平线。有种烈日灼伤一样的光刺。痛了杨海悦的眼睛。黄昏再美也终将要迎接黑暗。杨海悦眼里的泪珠滚了滚。终于沒有掉下來。
她甚至笑了笑。说:“井然。你会为你这一巴掌付出代价的。”
井然也显然被自己的这一巴掌惊住了。他的手掌攥成了拳头。清了一下嗓子。说:“杨海悦。对不起。我刚才……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你跟苏蕾拉之间的事。你们原本可以成为好朋友的……”
“井然。你别说这些汤汤水水的话。我跟苏蕾拉是两个世界里的人。她是公主。我是苦丫头。你们个个觉得她可怜。个个帮着她。那好啊。各走各的路好了。”
“海悦。你要这样想还好。蕾拉现在沒什么亲人。那天的事儿。如果是她被烧得……那该怎么办呢。”井然的一脸悲戚惹恼了杨海悦。
“她被烧伤、烧死。与我杨海悦半毛钱关系都沒有。井然。从今天起。从这一巴掌起。咱俩也便是陌生人了。”
杨海悦转身离开。夕阳给她的背影镀上了一层金色。
井然木然地站在原处。
黄昏的光亮渐渐褪去。黑夜模糊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