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然也挤了进來。大喊:“住手。都给我放手。”苏蕾拉松了手。杨海悦的头发被撕扯得像鸡窝。脸上、胳膊上一道一道的血印子。蕾拉上衣的扣子也被拉掉了。一只鞋子飞到了一边。她一屁股坐在地上。说:“杨海悦。你想烧死我。结果烧死了三姑奶奶。我苏蕾拉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蕾拉的声音像被激怒的小兽。沙哑却有穿透力。她的目光吐着火焰。盯在杨海悦脸上。甚至眼睛眨都不眨一下。
杨海悦用手指往后拢头发。哭道:“我沒有。我真的沒有。苏蕾拉。你不能血口喷人。”
胖墩过去扶杨海悦。又踢了苏蕾拉一下。井然刚想发火。却发现蕾拉纸片一样倒在了明晃晃的太阳下。
天真高。真蓝。树真高。真绿啊。可是人呢。那么渺小。那么无助。那么轻飘飘的。人为什么活在这个世界上呢。有那么多痛苦。那么多纠葛。那么多烦恼……
苏蕾拉觉得自己变成了一根羽毛。轻轻地在飞。飞过嘈杂的人群。飞过宽敞的操场。飞得几乎跟蓝天融为一体了。
她听到井然哽咽着说:“蕾拉。沒事儿的。蕾拉。马上就到校医室了。你要坚持住啊。”
蕾拉睁开眼。努力地想笑一笑。但脸上肿了的肌肉厚重得推不开。
她说:“放开我。不然他们会给你记过的。我不能连累你。”
只是。那些话无声无息。就连井然那张英俊的脸也变得模糊起來了……世界变得那么遥远。一切都变得那么遥远了……
05 残阳似血。被捻碎的初心如粉末
井然一路跟着杨海悦。
黄昏将至未至。这几乎是乌衣最热闹喧嚣的时候。路上人多车多。井然跟得很笨拙。额头上冒出了细密的小汗珠。杨海悦站定。掏出了白色的手机打电话。声音很大。但井然还是听不清她在讲什么。
井然也不清楚自己到底为什么要跟踪杨海悦。只是。小梅的话也提醒了他。如果真是杨海悦想烧死蕾拉才找人放了那把火。那太可怕了。他心里隐隐地在替杨海悦做辩解:她沒那么大胆子。她不会做这种事的。
可是。心里的疑团像一滴墨滴到了水里。越扩越大。
蕾拉的身体太虚弱。丹姨让她在家里休息几天。反正在家里复习也是一样的。如果有什么地方不会还可以问井然。
小唐几乎每天都跑过來一趟。给蕾拉带水果和一些好吃的。当然也有井然那份儿。丹姨过意不去。有时便留小唐在家里吃饭。小唐总是不肯。
杨海悦进了一家小巷子。井然犹豫了一下。想自己到底要不要跟进去。只一犹豫间。杨海悦便跟着一个黄毛男子走了出來。井然认出來那是青四。他穿着豆绿色的T恤。黑色的七分短裤。趿着大红的拖鞋。一脸沒睡够的样子。
井然闪到了一棵海棠树后面。青四一屁股坐在了巷口的冷面摊子上。招呼着店家要两碗荞麦冷面。五十个肉串。杨海悦坐到了他对面。她问:“四哥。你告诉我。三姑奶奶家的事。跟你沒关系吧。”
青四拿手掌抹了一把脸。说:“昨晚打了一宿游戏。要不是你來打门。还得睡。店家。快点。饿惨了。”
杨海悦拿了一双方便筷掰开递给他。又起身给他倒了杯大麦茶。重又坐下。目光盯在他那张包子脸上。把刚刚的问话重新又问了一遍。
冷面上來了。青四用筷子挑了粗粗一坨。筷子撑不住。断了。青四一回手把筷子扔到街上。骂了句脏话。杨海悦重新拿了一副。掰开。递给他。他狼吞虎咽吃了两口。嘴里还嚼着面。说:“你交代给四哥的事。四哥就是头拱地也给你办到。你哥杨海涛那是我大哥。他够义气。我不能当狗熊。不过。妹儿。这事儿咱可不能乱说。被雷子知道了。那可是吃不了兜着走……”
杨海悦的脸色发白。伸手拿过青四的那碗冷面“啪”地扣到桌子上:“你就是头猪。我让你收拾她一下。让你整出这么大动静來了吗。”青四再一次把手里的筷子扔了出去。不是打杨海悦。而是显示一种愤怒。他的嘴里骂着脏话。人却沒有站起來。
杨海悦站起來转身间。带倒了冷面铺上的长条凳。她也沒管。径直走了出去。
井然跟在她后面。气得心直蹦。转过巷子。他三步并成两步赶上杨海悦。站在她面前。目光化成了两根锥子。要把她扎出两个窟窿來才甘心似的。
“站住。”
“干什么。你也想打我不成。”杨海悦的目光妩媚却又带着几分挑衅的意味。
井然的巴掌风驰电掣地跟杨海悦的脸來了个亲密接触。力量大得连井然自己都觉得手掌一木。
杨海悦白里透红的脸庞立刻肿起了一个手掌印。她用手抹了一下。。嘴角泛起一丝冷笑。说:“井然。你有种。只是。你凭什么打我呢。替苏蕾拉出头。你是她什么人。她是罪犯的女儿。她骄横跋扈。有什么好。”
杨海悦的眼里有晶莹得水一样透明的东西。但是。那双大眼睛噙住它们。不让它们掉出來。
井然不会理解他这一巴掌打掉的不仅仅是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