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她这一回头,这才发现,身后这人也打着瞌睡,不过打得挺高明的还,一手挡着垂着的头,另一手握着笔,叫人觉着这人在认真记东西。
不过大概还有个重要原因是,她在前面挡着,这人又埋着头,莫迟与的视角或许并不能看见这人也在打瞌睡。
很好,两个打瞌睡的肆无忌惮,她一个讲小话的被逮着说,真是没天理。
于是她也只好把两个人都给喊醒了。
她将俩人晃醒,笑得咬牙切齿,“莫先生让我们作画扶玉殿东边那间屋子。”
俩人瞌睡明显还没醒,尤其是林献,握着笔半天不动,一眨眼功夫又快睡着了。
所以毫不例外的是,当喊着要交画的时候,萧安好歹还画了不少了,林献只能草草勾个轮廓交上去。
前一刻这人看着林菱的画还分外欣赏着,后一秒就忍不住把萧安画了一半的画拍到这人桌上,“给了这么多时间,三殿下把房子画一半是什么意思?”
萧安头都没抬,光是听声音就知道这人没个正经,“莫先生此言差矣,一幅画的完成情况不在于时间的长短,而在于画师本人的能力。你看学生都坐到这末位来了,能力差不是理固宜然的么?”
这话把莫迟与干沉默了。
说实话,他教过那么多学生,其中也不乏一些能力差的,但好歹这些人虽差却也愧于比较,像萧安这样坦然接受自己烂,还摆在明面上说自己烂的,还真是头一次见到。
这简直让他没处发难。
也不知谢予图什么,非要追着这样一个看起来注定想让自己烂到底的人去三苑做什么,搞得他好不容易看到个感兴趣的人,还没法归在手下。
终于,他也懒得发难这人了,显然公开指责他这幅画并不能叫这人觉得羞愧。
莫迟与叹了口气往回走,看起来像是先生想要劝学生迷途知返却发觉学生压根不在乎自己的烂,最终只好无奈放弃。
只是他回到上面还没待多久,又拎了另一幅画下来。
还是同样的位置。
只是这次对着的是另一个人。
这人没半分自觉,见人走过来,只是偏头仰着看他,笑得欠揍,“先生何事啊?”
素来噙着几分笑的这人头一回不大笑得出来,只将画轻飘飘扔在桌上,好半晌才皮笑肉不笑地对这人开口,“二小姐可真是摆啊,三殿下最多只是没画完,好歹也画了一半,您这就勾了个轮廓,还没勾完。”
林献把牙收了起来,看着这人眨了好半天眼睛,正想开口说什么,却叫眼前人先开了口,“我劝你好好想想怎样辩解,否则我就权当你是想来扶玉殿逛逛,多看看这处的风景了。”
林献正愁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这下反倒是顺着这人话开口,眉眼一弯,“先生,学生确实是想多看看扶玉殿的风景,俗话说,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想来若是学生能够在扶玉殿多看看,兴许画出来的画就不会叫先生次次都失望了。”
原本莫迟与只是想威胁这人一下,好叫这人能够自觉些,别老搁他跟前装烂,却不料这人反而顺着他的话就往下滑。
这下他可彻底被气笑了,“好,你既然想看看扶玉殿的风景,作为先生,自然是要满足学生的愿望的。稍后这堂课结束之后,你莫走,先生陪你好好逛逛扶玉殿。”
虽说他此刻笑着,但林献很清楚自己玩砸了,这人没开玩笑,肯定是要留她堂了。
上辈子她还从未被留学堂过,一般只有萧安,虽然摆着一堆烂道理,但也总有这样那样的先生不吃他这一套,不惧怕他的身份,硬是要罚他的,比如穆老。
这辈子萧安还没留堂,她先留上了。
罢了,留便留吧,反正她也懒得回去吃谢予给的清汤白菜,留在二殿说不定还能混顿好的。
于是她坦然接受了自己被留堂的事实,笑着称,“是,莫先生。”
待莫迟与拿出林菱的画讲解了一番之后,见下面的学生已然有些蠢蠢欲动,便开口道,“既然急着走,强留你们也是无用,便都散了吧。”
此言一出,林献下意识要跟着萧安他俩走了,却忽然被唤住,“林二小姐留步,不是要逛扶玉殿么?”
于是那本来准备一块溜了的少女只好站在原地目送这俩人离开,但她也没失了气势,还不忘气他们一下,“依依、三殿下,你们回去用膳吧,就不必给我留了。”
正并排走着的孟依依:“……”
没想到这茬的萧安:“……”
两个人哀怨地回望向这人。
两人的眼神再明显不过了,无非是,你蹭饭又不带上我们?
林献表面上笑得明媚,实际心里想的可不是这样。
其实她也没想留下来的,那不是摆得太过了,莫迟与这样的脾气都忍不了了。
待人都走了,林献随着莫迟与来到了院中凉亭。
她本以为这人要算账,但这人坐下看向她开口第一句竟是,“那半月复试,考虑来二殿么?”
正在疯狂在心底给自己找借口的林献:“……”
你一天不戏弄人,心里不舒坦是吧?
既莫迟与没有同她计较课上的事,林献也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