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后的第三日是新郎带新娘共同面见新娘父母的日子。
民间俗称归宁。
但青城派和嵩岳派相聚千里,两人当然不可能在新婚三日后,立刻动身前往千里之外的巴蜀。
而度无忧的父母也考虑到这一点,在为女儿送嫁后,他们便直接住在了嵩岳派,今日只要女儿带着女婿一起来他们所在的棠棣小筑吃顿便饭即可。
盛涉川一早就离开了耳房去找度无忧。
两人相伴前去棠棣小筑敬茶吃饭,而李颜轻则在他们走后,便将一碗鸡皮竹笋酸汤和几个油炸糕饼送进了李元锦的房间。
李元锦像往常一样吃光了所有的食物,还要了热水清洗身体。
但是就在他从浴桶里出来的时候,因为腿脚不便,他一脚踩空,摔在了地上。
地上的踏板撞在他的胃部,李元锦疼得缩成一团,随后连滚带爬地扑向墙角的痰盂,把刚吃过的早饭都吐了出来。
“阿元!阿元你怎么回事?”
李元锦吐得浑身无力,根本没力气回答李颜轻。
李颜轻看他面色绯红,浑身颤栗,觉得不太对头,伸手摸了摸李元锦的额头,结果发现那里烫手地厉害。
“你是不是冻着了?”李颜轻这才意识到房间的窗户一整晚没关,“我去给你找大夫看看!”
“别……别去了,会,会麻烦别人。我很快就能好的……”
“这有什么麻烦的?你生病了呀!”
李颜轻有点难以理解。
他不明白李元锦为何不好意思麻烦大夫。
毕竟梨瑭别坞中本来就配备有专门为掌门看病的医女。
盛涉川平日里身体康健,什么毛病都没有,那些医女每日聚集在医舍之中,不是吃茶就是打牌,闲得要命,这时候不找她们找谁呢?
李颜轻不顾他的反对,很快就跑去寻找医女。
然而,等他来到医女们聚集的医舍。
他才意外发现里面居然有好多生面孔。
原来,度无忧嫁过来的时候也带来许多医女。
这样一来便让本来就多余的医女更为尴尬。
嵩岳派的管事和青城派的管事对此进行了协商,最后裁撤了大部分盛涉川的医女,而将度无忧带来的几名医女填充了进去。
而且不太妙的是,经过这一轮的重组,青城派出身的医女反而在梨瑭别坞中占了大头,负责医舍的总医师更是成了青城派的人。
听说对方是自小陪伴度无忧长大的一名女婢,名叫韩英若。
她不仅医术精湛,而且武功高强,在江湖上颇有薄名。
正在忙着打牌的韩英若在听李颜轻把李元锦的病情汇报了一遍后,显得十分诧异:“吐了?是不是水土不服?给他带些养胃的荣升丸回去吃吃就好了。”
李颜轻看她说得轻描淡写,只怕自己说得不够详尽,连忙补充道:“可是我看他好像不只是水土不服,从来嵩岳派之后,他吃什么吐什么,现在已经有两天没好好吃过东西了,而且他好像还受了寒,身上也烫得厉害……”
“那就是冻坏了吧?再给他抓几味驱寒的汤剂吃,他一个大男人,年纪轻轻的,能病得多厉害?”
韩英若玩得正尽兴,压根不想被一个冒名顶替的媵妾给打搅。
她随意摆摆手,一边撵着李颜轻去一旁的药房抓药,一边还笑嘻嘻地看着牌桌上的几个姐妹道:“我没牌出了,你来。”
“哎呀,我也不要嘛,下一个下一个。”
“哈哈,我也没有,下一个下一个。”
“你们……你们怎么就顾着打牌!也不去看看他?我看他真的病得很厉害!他不是你们家小姐的表弟嘛?你们这样不管不顾,就不怕你们小姐怪罪嘛?”
李颜轻对她们事不关己的态度十分震惊,但更多的是焦灼。
因为方才他离开的时候,李元锦因为难受,又吐了好几次,整个人都精神恹恹,躺在床上,眼眶凹陷,一副气若游丝的样子,看着似乎非常危险。
“算了,我跟你去吧。”
就在李颜轻手足无措的时候,牌桌上有一个已经把牌都打光的少女忽然抬起头来看向李颜轻。
李颜轻看了她几眼,发现对方身上穿着嵩岳派的衣裳,看来是以前就在梨瑭别坞工作的那些医女中的一个。
李颜轻用感激的眼神看向对方,而对方也没有磨蹭,很快就背起药箱子,跟着李颜轻冒着房外越下越大的暴雪,一起前往李元锦所在的耳房。
李元锦的耳房位于梨瑭别坞中特别偏远的一个旧花园的抱厦里,这里十分偏僻,空气流动不是特别好,但也正因如此,地龙反而烧得火旺,一进屋便让人感觉特别暖和。
“阿元!阿元!你怎么样了?我找大夫来看你了。”
李颜轻迫不及待前去看李元锦的状态,然而当他来到李元锦身边,才发现李元锦已经双目紧闭,面色萎黄,呼之不应!
“阿元!阿元!你怎么了!你睁开眼睛!大夫来了!”
李颜轻叫了他好几声都没有回应,心里也越来越害怕,用求助的目光看向那名医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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