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靴踏沙之声,由远而近,女子本就苍白的面色,霎时又白了些。
她将小姑娘扯过,护在身后,仰头望向来人。
说话之人,正是负责看守此处的小队长,亦是安达的亲信。
为人心狠手辣,且扭曲变态,以折磨他人为乐。
女子的十个手指甲,便是来边境时,被他所拔。
男人手按在刀柄上,居高临下,睨着姐妹二人。
他的目光,在女子腰间停留。
那里有一只小手,紧攥女子的衣衫,微微发着抖。
他不怀好意勾唇一笑,“年纪这么小,就会勾引男人了,果然是一家子贱人。”
“等老子处理完事情,就给你这小丫头开苞,让你也尝尝男人的滋味哈哈哈哈......”
女子闻言,身形一晃,。
这一路走来,许因着她们还有用处。
她和大姐一直护着小妹,以死相逼,不让那些臭男人碰小妹……
可如今……
她知道今日是安达设宴,邀请江陵侯的日子……
到现在,大营那边也没有人来传递半点消息,那是不是江陵侯,已经被谋害了……
两滴清泪无声滑落,女子无力垂首,听着脚步之声远去。
然,就在这时,忽觉地面震动,且越来越强烈。
营中亦有箭哨吹响,脚步纷杂。
小姑娘耳朵微动,走到帐边,趴下贴着沙面,掀开帐布一角往外望去。
只见帐外乌兵奔走,惊慌失色。
不远处,她不认识的军旗,迎风招展。
为首的马背上,一名红衣公子,手中弓弦涨如满月,箭指乌兵。
箭矢破空瞬间,骑兵随之冲锋,手起刀落收割一个个人头。
偶有被扯下马背的骑兵,正逢生死紧要关头,那名红衣公子都会及时放箭支援。
箭出必中,就像个英雄。
战局逐渐被骑兵所掌控,红衣公子抬眸,望向不远处的营帐。
与趴在地上小姑娘的眼神,对了个正着。
后者,立马将头缩了回去。
谢玉衡扫了眼局面,催马,前往那处营帐。
待她行到近前,小姑娘早已将适才发生之事,叽叽喳喳告诉女子。
“我就知道,大姐不会骗我的!”
“总有一天,会有一个红衣公子披着霞光而来,将我们都救走!”
然,这些话,也不过两位姐姐,是哄小姑娘的。
传闻江陵侯常着红衣,大梁民间亦有不少效仿之人,可谁知来者究竟是何人?
若真是江陵侯,她们以残败之身,回到梁国,亦是……污点。
帐外,谢玉衡下马,衣袂凌空划出一个漂亮的弧度。
她几步上前,伸手正要挑帘,倏地又将手放下。
透过缝隙瞧见的女子,目光也随之黯然。
她自幼在宫中长大,虽是为人奴婢,却也听过不少世家大族,腌臜之事。
对于失了清白的女子,好一点的青灯古佛,更多的是‘病逝’香消玉殒。
她们死了,总比活着要好……
“咳。”谢玉衡轻咳一声,声音温和有礼,“请问,里面可是裴家女眷?”
小姑娘闻言,高兴地探出小脑袋,对谢玉衡灿烂一笑。
“是啊,大哥哥,你是大梁的将军吗?”
先前小姑娘是趴在地上,又离得远,尚未看清。
此时,离得近了,方瞧清其脸上的刺青,以及脖颈以下未愈的鞭痕。
谢玉衡指尖微动,心下一阵密密麻麻的疼。
她蹲下身,视线与小姑娘的齐平,将江陵侯的腰牌取下,放入她掌心。
“既会大梁官话,可识得大梁字?”
小姑娘眨了眨眼,举起腰牌,一字一句道:“江、陵……”
余下一字未念出声,小姑娘呆呆看着谢玉衡,另一只手不安地抓了抓衣服。
“我,我,奴婢和姐姐们会干活,会干很多活的,可以吃很少……”
谢玉衡仿若未觉她的不安,她的害怕,点头赞道:“真厉害的小姑娘,这么小就会干活了。”
小姑娘抿了抿唇,不知该继续说什么。
就在这时,谢玉衡伸手,温柔摸了摸她的头。
“想来,也一定受了很多苦吧。”
一句话,直接给小姑娘心里防线击溃,便是受刑都没哭过,此时泪湿眼眶。
带有薄茧的手指,轻柔擦去她脸上的泪。
她似听见天神之音,在耳畔响起,“都过去了,本侯带你们回家。”
日暮西垂,夜幕降临,她却觉亮如白昼,曙光降临。
小姑娘声音哽咽,“你不,不嫌弃我们吗?”
“失而复得,万分欣喜,怎会嫌弃?”
谢玉衡说着,起身,对上帐内女子的目光,又立刻移开。
她长指覆上腰带,缓缓解开。
小姑娘和女子见此,皆是大惊失色,以为先前谢玉衡说的话,都是骗人的。
实则是个伪君子,大坏蛋!
小姑娘慌慌张张,要往帐内躲去。
忽然,一件带着温度的外袍,从天而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