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知......楚珩立马调转枪头,将他喷了个狗血淋头。
“太师一大把年纪了,公谦也不知道让着点!”
纳兰危止:“......这不是太医说老爹得少吃甜、油腻之物吗?”
楚珩一噎,细细一想,倒也确实有这么回事。
见此,纳兰危止冲司远道,抛了个‘搞定’眼神。
后者,则悄悄回以一个大拇指。
哪知下一息,魏迟大咧咧问道:“那状纸上到底写的啥啊,惹得陛下如此动怒?”
得,被自己手底下的官员背刺。
楚珩正要开口,就见一差役急匆匆走了进来。
差役迅速见了个礼,呈上军报。
“青州八百里急报,昨日清晨,扶桑自莱州湾一带登陆。”
差役说着说着,就红了眼眶。
“曲成县被打得措手不及,未能逃出的百姓,尽数被屠......”
差役话音落地,令人窒息的沉默,在殿内弥漫开来。
前日,有人给江陵侯递消息,说是扶桑也掺和其中。
部分大臣本还心存侥幸,觉得陛下着兵部调兵,是杯弓蛇影,草木皆兵,过于担忧了。
而今军报已至,却叫人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有官员迟疑道:“要不,让高丽撤回的兵马,先去支援青州?”
司远道摇头,望向舆图,沉声道:“只怕高丽那边兵马,也撤不回来。”
“若扶桑觊觎大梁,从青州登陆过于不稳妥,最好是夺得高丽半岛,再向内发展。”
最重要的,也无可主持大局,领军的将领......
若高丽半岛,受到扶桑大规模进攻。
长公主和赵无眠,甚至明诚那小子亦是无法回防。
忽然,一道爽朗的声音,在殿内响起。
“臣,魏迟,请战!”
魏迟目光坚定,单膝跪地,行了个标准的军礼。
可在场之人,谁人不知。
本是大有前途的魏迟,为何会从军中退下,去兵部当了个左侍郎,此生升迁渺茫。
相依为命的兄长,为救自己而死。
此等阴影,岂是时间可以冲淡的?
有很长一段时间,魏迟见到血就犯晕,把自己关在狭小的房间内,一遍又一遍的扇着自己耳光。
为什么他会大意,留给敌人破绽?
为什么死的是兄长,而不是他?
兵部衙署,上至长官,下至杂役,皆知魏迟好酒。
无人知晓,只因醉后可以再见一见兄长的脸,他便一次又一次沉溺其中。
可到后来,随着他酒量见长。醉,也成了一种难事......
楚珩也想起那位老友,背在身后的手,悄然握紧。
他移开眼,不去看魏迟。
“你哥没留下一儿半女的,你这也要闹着上战场,魏家的血脉要不要传承了?”
魏迟挠头,“可臣本来也没媳妇啊,媳妇都没有,哪来的血脉?”
“况且......”魏迟抬眸,往日痞笑玩世不恭的脸上,写满了认真。
“没有国之大家,何来臣民的小家。”
“陛下放心好了,臣,现在不怕血了......”
楚珩看着魏迟久久不言,只是眼眶不知不觉间泛了湿。
他气谢玉衡,那么重要的事,拖到如今大夏将倾,才同他说。
他气魏迟,皇后多次给他做媒,次次婉拒,只推脱说是不祸害人家姑娘。
然,他更气自己,为何没能早早察觉。
为何没能往乌孙安插的奸细,多一些,再多一些......
......
永平十四年春末,三月廿四。
兵部左侍郎,魏迟临危受命,领六万新兵支援青州,与江南五万水师汇合。
与此同时,冀州青州交界之处的官道上,一支五千多人的骑兵,快速向西奔袭。
只是路遇城池时,见百姓皆神色匆匆,不少人身上还背着包袱。
谢虎抓紧时间给马喂着草料,疑惑道:“这些人干嘛去的?”
“往西而去,也不像是迁去乐浪的百姓啊。”
谢明诚闻言,扫了旁边的亲兵一眼,沉声吩咐道:“去打听打听,这是发生了何事?”
亲兵应是,正要离去,谢明诚又把他叫住,补充道:“收收身上的煞气,莫要惊着百姓。”
“知道的,头儿你就放心吧!”
亲兵龇牙一笑,一股傻气,就直往外冒。
谢明诚嘴角抽搐,挥了挥手,示意他去吧。
一旁的王二麻子,感叹道:“时境过迁啊,谁能想到谢小将军,竟也会如此细微入至。”
“王二叔,莫要打趣我了,不过是同大哥与玉衡学的。”
说起兄长和妹妹,谢明诚眸中一片柔软。
可一想到高丽前线的状况,以及礼部官员带去的消息。
还有,近日来路上听到,江陵侯被打入刑部大牢的消息。
他的一颗心,就像是打了十五桶吊水——七上八下。
还好,长公主和赵大哥都让他回京,说是支援西北凉州战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