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人用力眨了眨,被寒风吹得生疼的眼睛。
只高丽皇子要来,也用不上这么大阵仗吧?!
正想着,忽闻守卫呵斥声:“上旬就张了告示,今年上京城中禁止燃放烟火。”
“我见你路引,亦未曾离开过司隶,为何明知故犯?”
商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
其目光躲闪,压根不敢与守卫对视。
他身侧的骡车上,柴火覆盖之下,尽是烟花。
中年男子结结巴巴道:“俺,俺也不知道啊。”
“俺这些天都没出过村子,哪知道什么告示不告示的!”
守卫睨他一眼,打了个手势,立马有其他守卫也围了过来。
随后,厉声道:“朝廷要令,凡张之告示,各亭长都需及时普及。”
“我见你乃长门亭户籍,可我日守此处,见过长门亭下村落的村民,不计其数。”
“倒是未曾有闻,长门亭里正玩忽职守,敷衍塞责。”
“还请至京兆尹府走一回。”
说话间,旁边有一村民附和道:“对啊,俺就是长门亭的,俺们亭长老负责哩。”
“你谁啊,哪个村的,莫要胡咧咧坏了俺们亭长的名声!”
男子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他本就是半路临时接的活计。
说是帮忙运烟花进城,给他一百两银子!
谁曾想,居然查得这么严!
“来人,拿下!”
守卫一声令下,立马有人将中年男子围了起来。
商人收回看热闹的目光,忙不迭掏出怀里的路引、出关文书、路引之类的。
反复检查数遍,确认没有遗漏之处,才松了一口气。
他正经做生意的,朝廷不让卖就不卖!
这亦是,上京城中大多数百姓心中所想。
跟着朝廷安排走,有肉吃!
反正烟花那玩意,他们砸锅卖铁也买不起。
往年,也只是看看富贵人家放的。
若不巧,逢上个干燥天气,保不齐谁家房子还给点着了。
偏偏你又不知是谁放的,真是告上京兆尹府,都没法说理。
况且不放烟花,等至腊八节,各家户主还可以到京兆尹府,领一份食材呢。
那不比看烟花有意思多了!
......
日上柳梢头,却如夜明珠,只管亮,不管暖。
好在,今年用来散馆考试的殿中,炭火燃得足足的。
主考官吏部尚书——纳兰危止进来时,被室内温度惊得,眼皮跳了三跳。
打眼一瞧,哟,炭还是无烟炭呢。
忙又往后退了几步,寻日望去,今儿太阳也不是打西边出来的啊。
他家铁公鸡陛下,居然舍得拔毛了,啧啧啧!
不过,他用脚趾头都能猜到。
八成是陛下怕,某根病秧子相才苗苗,冻出病来。
如此想着,纳兰危止目光在殿内搜寻一圈,找到谢玉衡的位置,走了过去。
试卷,早由副考官等人发放下了,此时少年正在提笔作答。
只是......所答中规中矩,不算出彩,也不算不佳。
纳兰危止似想到了什么,又去看了谢明礼的所答。
果不其然,亦如其弟。
纳兰危止无语,合着这兄弟俩,搁这压分呢......
也是,以这俩人出色的程度,两年多来已是有目共睹。
不需要再来一场散馆考试,证明什么。
考完后,谢玉衡疲惫地揉了揉眉心。
该说不说,绞尽脑汁答得不好,也是一件费脑力的活!
刚歇没一会儿,庶吉士们便都围了过来,一道商讨此次考试之策。
有庶吉士两眼放光,兴奋道:“这题竟和我猜得差不多,果真是和北蛮子有关。”
他又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还得多谢学士大人,教我们如何分辨时政之重要性。”
要不然,复习到高丽小皇子事件上。
看一堆礼制相关的书,你就哭去吧!
谢玉衡温和一笑:“只是题型罢了,至于如何作答,还是全靠你们个人之才学。”
趁着殿内炭火还未燃尽,众士子高声论政,各抒己见,好不热闹。
唯池松坐在原处,与众人不入。
他的‘好父亲’居然要......
池松闭了闭眼,再次睁眼时,又是上京城中寻常世家子弟的做派。
掸了掸衣袍上的褶皱,拿起上等狐裘往外走去。
正好与来寻谢玉衡的陈秋,打了个照面。
“陈大人。”池松俯身一礼。
陈秋惯性摆手,半分目光都未留给他,直往谢玉衡那处去。
听着士子们各抒己见,侃侃而谈。
谢玉衡还不时出言,指出哪有改进之处。
陈秋回想起自家陛下拿到江陵侯卷子时,那垮脸的速度,真是此生未见!
侍卫统领大人,站在外围清了清嗓子。
奈何士子们谈论得正高兴,声音可比菜市场,哪能听得见他清喉咙啊。
还是一个爬到别人背上的庶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