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京,年年冬日都会下雪,比江陵冷上许多。
此物造价极高,若贸然推行,最后青色却皆冻死地头。
岂不是,白给他人递上把柄?
陈秋自然也知这个理。
只是无论第几次,见谢玉衡老成持重,成算在心的模样。
都不免惊讶一番,其稳扎稳打的心态,着实非一般人可比。
除在科举一途上,再未见其有半分‘冒进’之举。
殊不知,某人心之大,一个大梁装不下。
衡之志,在后世千秋万代,所做所谋之事过多。
若不早些入仕,恐今生做不完啊!
陈秋询问过阳光房造价之后,忽然觉得怀里的西瓜不是瓜,是金疙瘩!
得,这玩意,陛下肯定舍不得在宫里造一个,实在太费钱了!
谢玉衡一眼看出陈秋心中所想,低笑两声。
“此物造价确实颇高,却非用过一次,便不可再用了。”
“加之冬日里的瓜果,亦可卖出高价。”
谢玉衡话音微顿,心下快速计算一番,“若顺利尔,不出两年即可回本。”
可自古农民看天吃饭,若遇上大雪或者冰雹,即为不顺。
别说回本赚钱,裤衩子都给赔得一干二净!
陈秋抱瓜沉思片刻,环视附近地头一圈,提出疑问:“为何不种些名贵花草?”
“京中那些钟鸣鼎食之家,一年到尾光是在花木上,都要花十多万两银子。”
谢玉衡半蹲下身,一手搭在膝上,一手抚了抚娇嫩的青苗。
“民以食为天,玉衡并不想让此物沦为,专属上流人士的花房。”
少年话落,满室寂,唯听屋外风瑟瑟。
阳光房内众人,佩服地目光纷纷投向谢玉衡。
什么叫天生的当官料子,这就是了!
感受到众人的视线,谢玉衡淡淡笑了笑。
她不过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比他们看得更远一些罢了。
且暖室大棚最关键之材料......现在还没到时候拿出。
经谢玉衡同意后,陈秋用来时盛交州蔬果的筐子。
装了不少江陵侯府中出产之瓜果,回了宫。
楚珩见了,真是一时不知该说他什么好。
“朕原是让你去送东西的,你倒好,又给带回来一堆......”
季平君持绢掩唇轻笑,出言替陈秋解围,“所谓来而不往非礼也。”
“这关系嘛,自是有来有往,才更加密切。”
“对啊陛下,臣跟您说啊,这瓜老甜了。”
“入齿便作冰雪声,嘎嘎好吃!”
楚珩无奈看向季平君,你听听这话,他是能想这么多的人?
季平君眼中浮现笑意点点,笑道:“倒也无妨。”
“左右当年白糖之宜,陛下曾允其一诺。”
“只待静候他日,江陵侯寻上门来。”
“也不怕陛下一颗爱臣之心,无处安放。”
说起这个,楚珩陷入沉思,多年来那小家伙都没找他兑现。
莫不是,憋了个大的?
可他贵为天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自当守诺!
当然,如果涉及危害万千黎民,他还是要考虑考虑的。
不过他也相信,他的小福星疙瘩,绝不是这样的人!
过了立冬,次日十月十五便是下元节。
“十月望为下元节,俗传水官解厄之辰。”
“而下元节源于道家三官,即,天官尧、地官舜、水官禹。”
“谓之天官赐福,地官赦罪,水官解厄。亦对应上、中、下元节。”
谢氏族人皆着素衣,跪在江陵侯府中堂之内。
最前方的谢玉衡,对族人们谆谆教诲,祭水官,拜先祖。
过府打算蹭饭,哦不,是做客!的纳兰静。
啃着豆沙骨朵,仰慕地目光,落在堂内少年身上。
“干爹懂得好多啊!”
容时无声出现在他身后,啪的一声,一摞试卷放在纳兰静身边的案上。
“主子说,纳兰公子做完这些卷子,也可像他一样学识渊博!”
看着近一尺厚的卷子......
纳兰静眼皮狂跳,干爹莫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
怎连他要说什么话,都能算到?
这合理吗?难道这就是他与神童干爹的差距吗?
“可是,今日国子监放假诶......”
纳兰静讪笑两声,只觉手中的豆沙骨朵,也失了味,不好吃了!
容时嗯了一声,不为所动。
国子监放假,和主子布置课业有何关联吗?没有关联!
在容时这儿碰了壁,纳兰静只能眼巴巴盼着谢玉衡出来。
典雅的中堂内,谢氏族人轮流祭拜先祖。
铜盆内,金钱袋的灰烬渐渐成堆,而堂内亦是烟雾缭绕。
少年着一身蓝袍,隐没其中,浑不受所扰。
待族人都祭拜完,谢玉衡最后添上三炷香,插于翘头案上,牌位旁的香炉中。
目视谢氏门中先祖的牌位,谢玉衡眸中流露出敬仰之色。
声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