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本想着,让楚天辰继续昏庸下去,再消耗一番民心。
谁知......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楚珩这小子从交州举兵,一路势如破竹。
直把楚天辰赶出大梁境内,自个当了皇帝。
可谓是忙活一场,尽给他人做了嫁衣。
徐老夫人真是想想都郁闷,重重叹息一声,继续转动手中佛珠。
却说楚珩这小子,刚得了随交州通政司驿使。
随交州刺史折子,一道送来的蔬果。
忙命人挑选一些好看的,没有损坏的,让陈秋给谢玉衡送去。
最近武德司,可是逮了不少敌国探子。
莫叫他的小福星疙瘩,被别的国家忽悠去了!
陈秋啧啧两声,抱臂看着宫人挑选蔬果。
真可谓是,交州刺史将心照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至于‘沟渠’本人,正在作画。
画的是满院温馨和睦,众人一起包饺子之图。
富贵前爪扒上桌沿,热切的目光,紧盯胖乎乎的饺子。
然后艰难扭头,回望谢玉衡,尾巴快摇出影,喉间也发出嘤嘤的声音。
自离开清河村,狗狗它啊,好日子就到了头呀。
江陵侯府中,无人敢私下喂它。
餐食,皆以谢玉衡严格制定的菜单为准。
谢玉衡唇角上扬,“莫叫,等会吃饭定少不了你的。”
富贵仿佛听懂一般,当真就收回爪子,蹦跳到谢玉衡脚边卧下。
一幅画画完,饺子也包得差不多了。
看着满竹筛的白胖饺子,杨成务感慨道:“当年随陛下打天下之时。”
“哪有这条件,便是过年也就馒头兑点咸菜,将就过了。”
司远道眸中亦是浮起回忆之色,抬手欲抚须。
可手上尽是面粉,便又只好尴尬放下。
司远道叹了一声:“可不是。”
“如今百姓们也都能吃饱肚子,虽肉腥不定常见,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走。”
“他们的努力,也不算白费。”
他们,自然指的是战死之人。
钱唐举子闻言,惊讶抬眸,道:“两位大人,都身居高位。”
“过年居然也只食馒头咸菜乎?”
司远道与杨成务相视一眼,哈哈大笑:“这有何不可?”
司杨两家,虽未有泼天之富贵。可为起兵,亦捐出不少钱财。
一句有何不可,将钱唐举子问得,怔在当场。
如今方知,景元年间陛下入扬州,为何如入无人之境?
为何多城县令开门,携民相迎!
谢玉衡搁下兼毫笔,看了眼呆愣的举子,笑道:
“尧、舜帅天下以仁,而民从之。”
“桀、纣帅天下以暴,而民从之。”
“陛下仁厚,先生与师叔亦仁厚之辈,民何不从乎?”
扬州水利便捷,自古乃繁华富庶之地。
自然而然当地百姓,受楚天辰爪牙的压迫也不会少。
亦所谓之得民心者,得天下也。
陈秋站在月洞门下,不知听了多久,此时鼓掌高声喝道:
“好——”
这番话,若叫陛下亲耳听见,定能感动得热泪盈眶。
可惜他家陛下无要事,还是少出宫的好!
免得哪天,被不知名之势力嘎了。
陈秋叫好完,便抬腿往内走,他身后还跟着好些个抬筐的杂役。
“这是交州的橘子,尝尝。”
陈秋将自袖袋中,掏出一个有些温热的橘子,递给谢玉衡。
又道:“陛下让给送些交州蔬果来。”
陈秋往杂役那边扬了扬下巴,示意那些就是。
至于交州刺史之名,陈秋直接略过了。
给自家陛下刷好印象,他是懂做近侍的!
举子们无不羡慕地,看着那一筐筐蔬果抬入堂中。
除交州南部,其他地方入了冬。
便只剩下萝卜白菜,或是咸菜疙瘩,菜干之流。
想吃新鲜蔬菜,无异于痴人说梦。
谢玉衡谢过后,邀陈秋吃盏热茶再回宫。
陈秋欣然应下,随司杨谢玉衡三人去了大书房。
商议一二政事,便有下人奉上茶果点心。
却见其中摆着一碟西瓜,陈秋手一抖,茶水险些落到衣服上。
语带迟疑,问道:“京中...还有卖西瓜的交州商贩?”
也就交州的气候,才能在冬日依旧结出瓜果。
可交州至上京甚远,不论走水路或是陆路,都不能在其坏掉之前,送入上京。
不然,交州刺史所进献之蔬果中,也会再添西瓜一席。
谢玉衡放下茶盏,道:“府上花匠种的,陈叔叔可要摘几个回宫?”
种的?上京种西瓜?
陈秋:o.O?
跟随谢玉衡,到江陵侯府西北角一处院落。
陈秋望着,那透明琉璃瓦而制房子内部,目瞪口呆。
他忽然觉得......他家陛下给的东西,挺拿不出手的。
至少,人家自个有,也就算不上稀罕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