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害羞的躲在云层后边,窥视人间。
不少考生庆幸不已,若是像前几日那般炎热。
除了天字第一排的考舍,能吹得一点风。其他考舍恐如蒸笼一般难受。
恐作答时,汗液不小心滴落,在答题纸上污了卷面。
哪怕答得再好,也免不得要扣些分的。
谢明礼正坐于号舍内,长腿微伸出考舍,风便轻轻拂过。
少年眸子里染上几分笑意,他家小妹当真是个仙女。
嗯,还是上天宠爱那种。
却说,仙......谢玉衡号舍这边。
谢玉衡坐在小凳子上,嗑瓜子看士卒打鸟。
就这么一会儿,已经嘎了三只小咕咕了,不得不说这小兵箭术真不赖。
原来坐天字排号舍这么有趣啊!
捡鸽子尸体的士卒,抬头正好对上红衣小童亮晶晶的视线。
士卒一愣,也不在乎恶不恶心,直接把鸽子揣兜里了。
他认识的,这位是清河亭侯。
临沅水患多亏了有他示警,没能造成太大损失。
士卒用脚踢了几下有血的地方,试图将血迹蹭去。
这些个蠢人,还没开考就飞鸽传书。
莫要惊吓住小亭侯,本来身子骨就不回,别回头夜晚梦魇了。
这厢,发放完答题纸出来溜达的庄昀,无语的看着正嗑瓜子的小家伙。
谁家好人考场还带瓜子啊......
索幸还未正式开考,随他去了。
谢玉衡眨眨眼,亦是发现了考场溜子庄昀。
院试主考学政,可不是一般人能担任的。
况且,听闻八月十五后的秋闱,同样也是庄大人主考。
想来明年的吏部考功司,考核后。
如无意外,庄大人就会被调回上京。
如此,本次荆州乡试的考生,明年参加春闱,若有幸登得天子堂。
庄昀作为座主,正好可以培养自己门生。
时间刚刚好,想来是上边有意栽培庄昀。
是矣,庄昀无父无母无妻无子,作为大臣是极好用的。
谢玉衡垂眸,将葵花籽壳收入考篮内,拿手帕擦拭着小手。
继而取出砚台毛笔之类用具,开始研墨。
......
辰时,锣响三声。
谢玉衡把玩着红鸟飞玉,等待士卒发放卷题。
紧张自是有的,太多人关注她是否能中小三元了。
可她,已经尽到她能做的一切了。
若不中......
谢玉衡深呼吸几次,不中就不中。
不紧张无用,紧张亦是无用。
忽又见一只羽箭射中小咕咕,小咕咕直直坠落在院墙之外。
谢玉衡挑眉,此等热闹不是天字第一排号舍,当真是瞧不见。
奇怪的人生阅历增加了。
士卒弯腰轻轻放下卷题,离开时,隐约可见他上扬的嘴角。
她也不想拆桌板,身高不允许啊......
缓缓打开卷题,以雕成富贵四眼小狗样式的镇纸,压住微翘起的纸张。
待看清题后,谢玉衡心头猛地一跳。
周围亦是传来考生吸气的声音。
院试共两场,今个为正场,明天为第二场。
正试考《四书》两文,诗一。
复试考《四书》文,《小学》论,诗各一。
而,卷题之上,赫然是一道五经题。
“何忧乎驩(huān)兜,何迁乎有苗,何畏乎巧言令色孔壬(rén)?”
此乃出自《尚书》,被后世称之为'天下第一天书'的《虞夏书》中的:
《皋(gāo)陶(yáo)谟(mó)》。
这题放在乡试之中亦是使得的。
谢玉衡严重怀疑,是不是因为祝道卿事件。
把乡试的备用卷,拿来院试用了。
片刻后,谢玉衡眉间舒畅开来。四书五经她早已习得滚瓜烂熟。
如此一来,倒是离小三元更近了一步。
手指轻叩桌面,沉思着破题之法。
......
清风楼顶层。
荆州巡抚林旌,和庄昀并肩而立,观察着下方的考生。
不少考生抓耳挠腮,更有甚者,直接崩溃趴在桌板上摆大烂。
林旌目光落在,离清风楼最近的天字排号舍。
红衣小童一脸淡然,唯有轻轻扣动的手指,透露出其主人便不是在发呆。
林旌暗暗点头,此子不过五岁,做不出也是正常的。
就这通身的淡然气质,比那些年龄大的考生强太多。
风将庄昀的衣袂吹得胡乱飞舞。
看着下方的惨状,庄昀轻啧一声,道:“林大人,你说太师咋想的?”
“乡试的题改改减减,直接拿来院试用了。”
他觉得府试时,他出的题已经够坑了。
如果说他是把考生往坑里带。
那太师就是一脚把考生全踹坑里,只看谁有本事爬出来了。
太师不愧是太师,心比他还黑!
林旌拧起眉,小声道:“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