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该喝药了。”
凌清弦端着药碗在门外敲了敲门,静候片刻,然后推门走了进去。
床榻上的司予睁开眼睛。
他脸色依旧苍白,瞳色浅淡的眸子闪过丝丝迷茫,但很快又恢复淡漠森冷。
这漠然的眼神,凌清弦再熟悉不过。
看到这般反应,他便知主子没有恢复记忆了。
上次主子昏迷过去后,再醒来时,他竟忘记所有前尘往事,唯一记得自己的名字叫司予。
凌清弦心中是松了一口气的。
主子忘了也好,这样他就不会再为楼非夜疯魔伤心,又能变回从前那个无情高傲的主子。
或许是老天爷也觉得,楼非夜不值得主子如此,所以让他忘记楼非夜,重新开始。
凌清弦把药端到床前,发现他怀里还抱着那件从林子里捡来的残破血衣,不由得一顿。
喝完药,司予指尖轻轻抚了抚怀中的衣裳。
“这件衣服……你知道是谁的吗?”
衣上有多处利刃划破的痕迹,且染满鲜血,而他自己身上并没有什么外伤,这血迹虽已凝固,但看起来并没有很久远,显然不是他之前穿的。
凌清弦没想到他失忆了,却还一直攥着这件衣服不肯扔掉,只好装作不知。
“这衣裳……许是那天夜里属下带您逃命时,匆忙中不小心带上的,左右也是不相干之人的衣物,又如此残破脏污,不如……属下将它给扔了吧?”
“不必,先留着。”
司予把衣裳放下,顿了顿,转眸看向放在他身侧的油纸伞。
凌清弦说,这伞是他惯用的兵器,他也确实抽出了藏在伞柄之中薄如蝉翼的软剑。
但不知为何,每次看到这把伞,他心里都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掌攥紧,有种几欲迸裂溅血的疼。
那件染血的衣裳也是,看着上面浸染的血迹,他也觉得莫名的恐慌沉痛,但同时又感到莫名的心安。
他苏醒过来后,脑中空荡荡的,什么都记不起来,身边只有这一把伞和血衣。
所有的认知,都是凌清弦告诉他的。
说他是药王谷的谷主,前些天遭遇仇人追杀重伤,这才导致失去记忆。
冥冥之中,司予潜意识里感觉到,这两样东西对他来说很重要,更或许藏着他遗忘掉的过往的种种。
他凝望着这两样东西,强迫自己去回忆关于它们的一切。
可除了苍茫的空白,什么都没有。
好像有什么瞧不见的迷雾遮蔽了他的记忆,越要回想,脑袋反而疼痛起来。
凌清弦见他按着额头,难受地皱起眉,连忙劝道:
“主子,您不要强迫自己去回想这些,万望注意身体……”
司予抬起眼,目光沉沉地盯着他,沙哑地问道:
“关于我的事情,其他的你当真也不知道?”
说着,他伸手想要抓住凌清弦,却忽然有什么东西掉落在床榻上的清脆声响。
司予下意识望去,只见两枚圆润光滑的玛瑙珠滚动在床榻上。
玛瑙鲜红欲滴,犹如两滴溅落的鲜血。
熨烫在他的心头,泛起一股近乎战栗的疼痛,他的心神为之一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