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桑!!!”
骤然的一声厉喝,更是打碎了她本就混乱的思绪,祁桑被吼得骤然一个瑟缩,挣扎着要往谢龛身后躲。
谢龛抬手攥住了她被攥紧的那只手。
晏隐之立刻要上前阻止,被他直接毫不留情地踹飞了出去。
而后慢慢地,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强硬掰开了她手腕上的桎梏,将祁桑拉到了身后:“嗯,知道,皇上不知道吗?当初就是魏宝珠……”
“谢龛!”祁桑痛到麻木的手指扯着他腰带,低声要他不要说了。
可事已至此,哪里是不说他就会轻易过去的。
谢龛继续道:“当初就是魏宝珠将皇上救下的,她爹去内阁府给姚不辞针灸,无意中听到了他们的计划,回家同夫人说的时候,又被他们的女儿听到了。”
“一支毒箭拔出来,黑血喷溅,她趴在皇上身上将毒血一口一口吸出来的,中途呛了一口,这才中了同样的毒,怕被她爹爹责罚,才撒谎说是误食毒草。”
她趴在皇上身上……
将毒血一口一口吸出来的……
中途呛了一口……
这才中了同样的毒……
扑通——
扑通扑通——
扑通扑通扑通扑通扑通————
天旋地转。
心脏疯了似的在胸腔里狂乱撞击了起来,似是将里面的根根血脉都拉扯到撕裂了一般,巨大的疼痛一瞬间席卷而来——
“桑桑……”
他听到自己仿佛自血肉中沁出的声音:“你怎可……这样对哥哥?”
她是他疼宠到骨子里的亲妹妹。
他将她视作比生命还要珍贵的存在。
可就是这个比自己生命还珍贵的存在,却对他隐瞒了最不该隐瞒的。
亲手……
将他推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夜幕在眼前剧烈地震颤着,祁旻苍白的唇色骤然转为刺目的猩红,双目失焦,一口腥甜涌入喉骨。
“哥哥——”
祁桑惊叫出声,同晏隐之在同一时间扑了过去,齐齐将他坠落下去的身子扶住了。
肩头一片滚烫。
湿热的鲜血喷溅了她半边脸颊,祁桑眼睫上甚至还挂着几颗小小的血珠。
眼泪一瞬间涌了出来,她在扑面而来的巨大恐惧中转头大喊:“谢龛——”
这一瞬间,什么礼义廉耻、善恶道德都不在乎了。
她要哥哥活着。
她不能再承受失去他一次的疼痛了。
作恶多端也好,遭万人唾骂不齿也罢,被痛恨被怨怼被憎恶都无所谓。
她要哥哥活着!!
谢龛冷冷瞧了会儿,侧首给了云笙一个眼色,后者领会了其中意思,无声无息退了下去。
……
魏宝珠在一阵昏沉中醒来,一睁眼,便是熟悉的龙形雕文紫檀木床。
空气里的淡淡龙涎香味无孔不入。
这香料本就有镇静止咳的功效,也能一定程度的缓解毒发时的心悸绞痛之感。
当初还是她建议皇上用的,大约是效果不错,含仁殿里便一直焚着这香料。
若非如此,其实他更适合香气清淡柔和的松香桂香,更显亲近柔和。
她眨眨眼,迟钝地意识到这是哪里时,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想要爬起来,可手指动了动,却沉重如压着千斤重石。
眼角余光扫到自己身上红色的绸缎,雪白的珍珠,流苏垂落在指下,她抓着捻了捻,触感异常真实。
是她的喜服。
怎么回事?
她不是同薄婴成了亲,在新房里等着薄婴的吗?
脑中一片空白,她缓了会儿,等身上总算有些力气了,这才勉强爬起来。
入目所及处,熟悉的帷幔,熟悉的书桌,笔墨纸砚……
这里竟真是含仁殿!
她挣扎着下了床榻,提起略显碍事的喜服衣摆,踉跄往门口跑。
一开门,守在外面的两个婢女立刻俯身行礼:“姑娘醒了,且稍等片刻,奴婢这就请皇上过来。”
谁?
请谁过来?
魏宝珠睁大眼睛,忙喊她:“不要!不要!我……我得回家了,我刚刚成亲,夫君还在家中等着呢……”
说着跨过门槛就要出去。
又在下一瞬被另一名婢女挡住了去路:“姑娘莫急,稍候片刻。”
魏宝珠想到上次祁旻将自己压在床榻上的模样就害怕,不想见到他,只想着回家。
奈何试图冲出去几次,都被人死死拦截了回来。
她惶恐无措地站在门口,哪怕不能出去,也不肯后退半步。
外头寒风凛冽,很快从敞开的门扉间席卷了整个含仁殿,身前身后同样寒凉如冰,魏宝珠攥在一起的小手渐渐冰冷。
不知过了多久,一袭茶褐色私服的高大身影出现在了视野中。
狂风拂动衣摆,显出他瘦削挺拔的身体轮廓,面庞冷白,唇色同样泛出苍白的浅红色,瞧着像是不大舒服的样子。
魏宝珠又想到了先前他将自己压在榻上的模样。
冷酷,充满了执拗的侵略性,同此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