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要问他买菜了没有,屋里只有一个老南瓜和好久以前买的已经发芽了的洋芋,一上午都落雨又没出门,不买菜转来少午吃啷个。不过老张那边电话已经挂了,肯定晓得要说他,早上就说落雨就不要出去了,像街上有啷个牵着他一样,懒得跟他两个谈!
没有防盗窗的飘窗外面是块彩钢板,滂沱大雨砸下来像楼上的人撒黄豆子,瞧这样不晓得哪天才有太阳,衣服索性懒得收了,饭已经好了,回来吃个霉豆腐拌饭得了。
霉豆腐拌饭也要转去才吃得到,外面吃个包子馒头都要一两块,包谷粑好吃,黎书慧和赵盈都喜欢,可这时哪还有包谷粑。啧,该上午没落大时去买两个,早上也没吃饱,这时肚皮饿了还找不到吃的。
老张一面望天上的雨,一面想屋里有什么现成的吃的,想转去了能马上吃到,黎书慧的性子指不定饭还没有煮,那还有什么吃的。忠信上回买来的撒子和麻花还在,可这个吃多了败味,还有小一辈们买来的芝麻糊豆奶粉等冲泡的,不过那些都是黎书慧喜欢的,他和赵盈都不喜欢。
赵盈喜欢吃米粉,吃不腻,恨不得天天吃,今天她怕就在学校吃了,算了,就买两斤米粉转去吧,生菜正好煮米粉,先前进来时看到外面卖米粉的还有好大一筲箕呢,就买它转去吃吧......外面米粉馆的骨头清汤味道竟然穿过街道和大雨飘到老张鼻子下面来。还是先前忠承转来迁户口时来请吃的味道,像筒骨熬出来的,见老板放了米糊状的化油,又放了些其他家常调料。放一勺汤,菜翘在碗底,米粉挑起来后面上还要撒葱花儿和酥脆的豌豆,也有的放榨菜沫儿,都好吃的。
哎……这雨落得!
算命的在那边跟老板娘摆谈得起劲,说她今年生意的利润要翻好几番,老板娘叫他哄得半信半疑,又同他说起老家屋里老一辈的一些奇事。
你听他吹!他在心里想。拿手机出来看时间,十二点半了,雨还没有住的架势,街上唯剩一两个行人还逃命一样跑过去。今年灾难是多,新闻上天天报这里大雨那里大雨,不晓得今朝这里落雨,其他地方又在落雨没有。
“二公。”忽然有个手顶着袋子的人从活禽市场那边跑进屋檐来,一身黑衣裳湿了大半,手放下来,竟然是许久不见的潘宏。简直黑得认不出来,手里原来拎的香蕉和冰糖橙:“我本来说直接到屋里去的呢,正好下车看到你,你中午了还不转去吗?”
“你这个还——”硬是黑得,老张细眼打量他,看他浑身到处拍水,下意识看那边老板娘,才放心同他说话。瞧一眼他手里的水果,问他:“你这是整啷个哇,走哪里去来。”
“就是来找你啊,就是走屋里去呢,本来是走屋里去,刚刚那里下车看到你正好跟你一路啊,你打撑花没有,我还没得伞呢。”
“我就是没得伞呢......”脸上颈子手臂手,黑的起斑,老张瞧着他,前几年像潘天发,现在潘天发也不像了,不晓得长得像谁,尤其现在黑成这样,一笑起来憨得像个傻儿:“找我整啷个嘛,你爷爷呢,你们打谷子就转来了吗,谷子打完没有,晒得,妈老汉都认不得了。”
“健康呀,黑得健康。”他咧嘴笑一笑,又有了几分潘运年轻时的味道,这时站直身体,头顶顶到门头上,见老张一直望着他,厚脸皮问:“啧,长变没有嘛,瘦唛瘦有肌肉。”
“肌肉。”老张佯做白眼转过头去,雨像小一点了,忽然心生一计,因盯着他的衣裳咧嘴:“你跑得快,我伞拿给你,你把烟狗儿藏怀里快点跑。”
“......”但见他是很认真的玩笑,忍不住嘿声,又看里面地上的烟狗儿和伞:“你这伞啷个了嘛,打不开吗,哪里坏了嘛。”
“骨子坏了。”老张同他一起弯下腰捡一个卖烟的塑料袋起来,试探着把袋子套在头上,把另一旁的菜和他手里的水果接过来,整理好后,迟疑的低头看一眼衣裳:“你年轻人跑得快,莫把我烟狗儿打湿了,你跑得快不嘛。”
“......”我真是!只好将烟狗儿抱起来,越发看他套塑料袋的模样好笑:“伞拿给你嘛,我跑得快呀,我不要伞伞拿给你。”
是怕淋湿,好长一截路呢,恁大的雨……可烟狗儿淋湿了啷个办:“你遮着嘛,我在后面跟着,我脑壳淋不湿。”
“或者你把烟狗儿甩这里就是,你放在这里谁要你的,打湿了不回潮吗。”他特地将声音说的极大,使前面外面的人都能听到,见大家都望过来,佯装腼腆的笑道:“恁大的雨先顾人呀,烟狗儿随便甩这里哪个会要嘛。”
家纺店的老板娘在柜台前打扫卫生不开腔,算命的走过来招呼:“不然我还要等一阵,你放这里我给你看着嘛,你那紧财的人欸,你又放心不嘛。”
“落恁大的雨也不见得出来了,就放她门背后明早来拿,还麻烦带来带去的。”卖腌菜的老太太也在对面说道。
“要倒没人要哦……味道大很了弄到人家东西上不好,你这个卖铺盖毯子的,给人家弄腌臜了……”但他眼睛还是盯着烟狗儿,踟蹰着原地挪两步,看看周围的人,又笑着喊潘宏:“拿转去换,刚那里有点点儿淋湿了,拿转去晒哈明天隔外换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