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去有得吃,屋里那还有个不吃萝卜的,买转去一样的甩。”
“甩肯定没有甩的哦,放着它不烂呀又不是别样,这个是放得哈,哦四块钱,甩没得甩唛反正你要望着人家流口水。像这个肉一样再贵有钱人还是吃得起,再便宜没得钱的人还是要考虑哈。我这里四块钱总没得肉贵吧,我这水实货还占分量,那肉有啷个啊,莫大多块儿十几二十块钱,哪个吃得起啊,保证你硬是想啊想的吃,一口咬落好几块钱。”
他就这样把老张的四块钱从荷包里抠出去了:“看又还买点啷个,一顿还是多整两个菜嘛,这样不喜欢吃吃那样就是,三张嘴巴四碗菜的唛。我屋里反正是不吃儿菜,特别孙疙瘩,哪顿桌子上有碗儿菜的话你看他蹦着吵的,硬是不得了,龟儿随你煮的炒的晒干的,不吃就是不吃,棍棍拿着压他都不吃。”
老张拎着袋子从那里出来,心里同他们回答:娃儿家挑食啷个不正常啊,我屋里那魔芋不是也一样,从小就是,随你吵也好棍子吓她也好,不吃就是不吃。有啷个稀奇,大人都有两样不吃的更何况小娃儿,这个又不奇怪。
市场大门那里,这时零星还有一两个菜贩和几个固定的水果摊,中午的点,不是回家吃饭了就是正端着送来的饭在吃。看见老张,并不招呼,只余光瞟他两眼,继续吃碗里的菜。
正对面的马路是个公交站台,这时只有几个打闹的学生和已经卖完菜的贩子在马路边上徘徊。老张往外走一走,旁边手机店门口的人型气球被吹的浑身直蹦,细看一看,恍惚了还真能当人看,可是下雨,到处都湿漉漉的,没有一个人朝它望。
他又折回市场来,从自给菜棚对面包裹着中间市场的稀糟糟小道过去,那一排门面是卖蛋糕,缝补,日用,粮油的小门面,尽头转弯挨着冻货和鱼市。老张并不走到头,从中间蛋糕店对面的口头进去大市场,最靠外一排是卖豆腐豆芽豆干的,赵盈和黎书慧都喜欢,隔三差五老张总要到这里来买,这已经是个熟摊子了,没什么话好说。中午来,守摊的已经从老板换成了老板的妈妈:“老板又转去睡觉去了吧。”
“今朝还算转去得晚的哦,凉快了瞌睡睡不醒。”老板的妈妈是个内向的本分人:“今朝又卖好多钱嘛,我看今朝落雨没得啷个人呢,尤其早上那阵儿雨多大。”
“雨再大还是要出门要吃饭,他没见一天就在屋里饭都不吃了床上睡着不起来了。”老张像这样开个玩笑,五块钱豆干,套两个袋子,他接过来单独拎在另一边手上,往前面被头上几盏大灯照亮的市场中心望一眼,听外面又开始落雨,于是决定从市场里出来。
里头的人就说不上什么话了,虽然在这里做了三四年生意,也天天过上过下碰到,但并不像流贩和外面的摊贩那样熟悉。里面的都是做大生意的人,口才和气势都是精明的大老板,你看着他们像没什么生意,档口也贵,但他们的利润可比外面的丰厚多了。正因有这个底气,中午过后没什么人,老板娘们都聚在一处摆龙门阵,老板们或对账理货,或三五成群挤在某一家摊位里打牌,就连小工也跟着浑水摸鱼瞧稀奇看热闹。
只有老板家的老人还守在自家的摊前,赶蚊子,理货,点现金,等着下一位顾客的到来。
市场里还是有生意的,你看那各家摊位前大堆小堆的蔬菜瓜果猪肉干货,和各家摊位前后左右满地的菜叶塑料袋菜筐尼龙袋,好像只要货物往上一摆哗啦啦的现金就会自动往口袋里钻一样简便,你看老板们的神情,谁说不是呢。
雨又下大了,屋檐水都开始大滴大滴的滚落下来,老张赶紧几步从市场跨到对面家纺店门口去,算命的老头仍抱着烟狗儿没走:“龟儿说落就落,还转去不了呢。”
“下午可能有大生意吧,天老爷在留你呢。”腌菜摊老太太正将靠近大伞边缘的东西往里面收,盖薄膜。卖豆芽的老板这时人不知跑哪儿去了,鱼老板跟小工在门口跟饭店的厨师抽烟。老张把烟狗儿卷好,外面仔细裹薄膜,烟叶还是着雨受潮了,他回头想把烟狗儿拿到家纺店屋里去弄,不过只是这样想,仍抱着烟狗儿孤落落的站在屋檐下。打电话给黎书慧也不行,瞎子老太婆出来怕一身都湿完了,还不晓得赵盈转来没有,该晓得还是不出来的,落恁大雨苦在这里坐半天,现在裤腿湿了烟叶也潮了,家也转不去了。
“转去不了不转去了!”雨越下越大,算命的朝天上望两眼,抱着烟狗儿躲家纺店里面去,老张也进去,不过他站在后面的门口,老板娘正话里话外的嫌弃算命的老头儿。
还是要打个电话给黎书慧,卖腌菜的干脆把整个摊位都拿两张薄膜盖起来,豆芽老板从那边冻货跑过来将背篓和筲箕一齐拎到了市场里头,他身上头发都打湿完了:“这个澡洗得安逸!”
“那你站出去洗噻,进来整啷个呢。”里面出来抽烟看雨的老板这样笑。
黎书慧的电话响好半天才接,里头是她瓮声瓮气的声音:“哪个!”
“落雨转来不了了。”原本恼火的心情因自己嘴里这句话反而哭笑不得:“在弄少午没有,赵盈转来没有嘛。”
黎书慧不知在那头摸什么东西,窸窸窣窣的:“我说你还不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