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晓得拿钱给她啊,她说不用就不用,她不也是花钱买来的,几个接头才几个钱嘛。”
“是我不拿钱给她?要我一个瞎子追得上!”随口无心的一句话,屋里又一下晴转多云了,黎书慧瞧他两眼,面上含着愠,一声不吭擦脚上楼,随他在后面念叨,充耳不闻。
老张又叫忠传:“问哈几个接头好多钱明天给人家拿过去,要人家的来做什么。”
“嗯。”直等母亲上了楼梯她才轻声应答。
老江等人一早来张家的灶房门堂屋门就是关着的,大狗在石包上慵懒的叫两声又悻悻的缩回去了,他们的管子昨天埋到了桑叶树那边的堰沟里,几人在张家的房前屋后转了一圈,悠哉悠哉往桑叶树去。
黎书慧在屋里剥胡豆,一面叮嘱赵盈不要说话,听外面的吴豪道:“是不是赶场去了哟,今天赶石岩,有可能哦。”
老江皱着眉头抽烟,问方挚鸿:“来的路上没看到人吧?”
方挚鸿道:“就看到那边王二爷一个人。”
李茗道:“先安先安,不管他,先把管子埋过来再看。”
大家都往堰沟上去,李茗在后头笑:“没得人还有点麻烦哟,这个中午在哪里吃饭欸?提前先找好哈。”
吴豪道:“你是关心安管子还是关心吃饭嘛?那阵儿喊你来你还怕辛苦欸,搞到了噻,伙食不错哈。”
他嘿嘿的笑道:“张二娘屋里手艺确实可以,那边石坝的将就,封大娘屋里也可以,就是饭煮的太烂了,要说饭还是她这里屋里的甑子饭好吃……”
黎书慧听不真切,声音已经叽叽咕咕往桑叶树去了。
老张从新岩寺烧香转来,进屋同黎书慧道:“大白天的关门整啷个?”
“你管我整啷个。”黎书慧正在桌子旁边刮儿菜,桌子上已经备好了剥皮的老胡豆,洋芋,自发的黄豆芽,番茄茄子等菜。老张惊讶:“请客吗?办恁多菜?”
她抬头瞧他一眼:“不然你说我不拿饭给你吃噻,饿死了啷个得了呢。”
“……”弯酸人!出门割烟叶去。
约摸快十点的时候吴豪又来了,先是在屋后的堰沟上喊了几声,无人应答,他又转到坝子来。环堂屋的门倒是开着,不像有人的样子,他又叫了两声,黎书慧就扶着门框慢慢从屋里出来了:“哪个?”
赵盈也一下从她身后窜出来,脸上做着鬼脸,却只站在屋檐下望着他们。
“笑!再笑!”李茗吓唬她:“再笑把你抓起来。”
她反而笑的更开心了,眼睛仿佛月牙一般,圆嘟嘟的脸和炸开毛的头发像从灶膛里钻出来的猫,两个大男人心痒,恨不得抱回家当自己姑娘养。
黎书慧慢慢走到坝子来提醒他们:“我还说是哪个呢,管子安到哪里来了嘛?”
“在桑叶树,马上就到你们房子后面了。”吴豪上来递烟给她:“二爷在屋里没有?我们那管子从桑叶树田里走,还要麻烦二爷来给我们帮哈忙呢。”
“喊他来帮忙!你们那些东西他又不懂,他能帮啷个忙嘛。”说着话,老江领着方挚鸿周健也走到坝子来了,彼此打个招呼递个烟,黎书慧瘸着腿进屋给众人端茶端板凳。
“脚怎么了?”老江问。
“年纪大了呀,没得法,毛病多。”她皱着眉眼捶膝盖:“一冷一热都痛,老风湿,看也看不好。”
老江点点头:“年纪大了是这样,多少都有点不安逸,反正跟年轻人肯定是没办法比了,就说我唛,跟他们也没法比噻。”
又道:“二爷在屋里没有?找他帮哈忙欸。”
“帮啷个忙啊,他人还不晓得走哪里去了欸。”她插着腰走到坝子边上去,嘴上愤愤:“早饭一吃就出的门,晓得这哈又转到哪里去了,一天到黑不落屋!”
“他是做活路噻又不是耍。”老江喝口茶放下二郎腿走到她边上来:“我们安堰沟的管子要从桑叶树田里埋过,因为堰沟正好从那田里穿过,我们的管子从那里走的话田里的秧子肯定就完了,看哈啷个走法。”
逗孩子的李茗道:“还有个啷个走法呢,你只有这样走,像他们那边那样,把秧子扯出来一条路,不然你管子啷个得出去呢。”
“喊喊他嘛,最好是来帮哈忙,老江又笑着递了根烟过来:“他是老领导,喊他来指挥哈。”
“他给你指挥,他不要帮倒忙哦。”她叽叽咕咕的念叨两句,想爬上石包喊老张,忽然想起来,又问他们道:“你们安管子欸,这个管子经事不?不要人家给你一敲就敲烂了哈。”
吴豪道:“除非你是故意的,那我就没办法,我又不可能一天二十四小时在这里盯着,那我就是安一截钢管在这里你也会给我弄烂,按道理说这个管子质量已经够硬了,只要你不人为破坏的话。”
黎书慧气笑:“备不住有那样讨嫌的人。”
李茗道:“是有那种人噻,烂田坎那边,管子都给我偷跑好几根,晓得这些人拿去能做啷个,这种管子他拿去又没用。”
“一般来说是没有问题的。”老江又催她:“先喊二爷转来看嘛,不行我们再想其他办法。”
吴豪乐:“就是,先把正事做了来,垮垮留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