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天都黑了你走哪里去?”黎书慧模模糊糊的只看到她的身影走近:“吃饭没有?”
“没有,我将割草转来呢。”吴秀珍从衣裳口袋里摸出几个东西来递给她:“我看我们安水管都要了的,怕你们屋里没有就顺带跟你们也买了一个。”
一个水龙头和几个6分的塑料接头,黎书慧道:“这个拿来整啷个?”
“安管子,不是的话我还不晓得,今天在我那里安水管李茗说的,喊个人准备水龙头和6分的接头,我特意到公社去买的。”她说着就要准备回去了:“我也不晓得你们有没得,顺带给你们也买了几个,不然明天他要你又上哪里去找呢。”
黎书慧嘟囔道:“叫你这么下细,晓得要不要啊,那几爷子也没有说,今天晚上还没有从后面过欸,晓得是哪阵儿转去了呀。”
她笑道:“从石坝转去了,晚上在王大娘那里吃的饭,吃了从石坝下去的,他们可能走桃花那头吧。”
黎书慧心里更酸了:“天天顿顿都在那里吃,晚上也在那里吃,她们的生活硬是开的好点吗?”
听到声音的忠传带着已经吃上面条的孩子从屋里出来:“怎么了?”
“吃饭没有?”吴秀珍笑问,转身就准备走了:“我转去了,我下午忙着到公社去买东西,背篓锄头还在坡上,还要转去找背篓锄头。”
黎书慧追上去撵她:“在这里吃饭走吧,我们煮的面都已经好了,就在这里吃了走,你一个人回去还要现煮。”
“不吃,我中午也有剩饭,我转去热哈儿就吃。”她已经大步走到猪圈背后去了。
“你坐哈儿嘛,就在这里宵夜走,你东西买来钱还没拿给你呢,好多钱嘛?喊你就在这里宵夜啊。”
黎书慧眼睛看不见,着急忙慌的追过去险些跌了一跤,她人已经走到堰沟上面去了:“不宵夜不宵夜,我转去了,不拿钱,前天赶场买盐巴还是二爷拿的钱呢,不拿钱,我走了,不追,黑了看不到。”
“……”她停在猪圈房后面的台阶下望着她的影子迅速走远,忠传抱着孩子来找她:“黑了看都看不到,你先吃嘛,等老汉转来面都泡软了。”
话罢,大狗摇头摆尾窜上台阶来了,老张拿着棍子紧随其后。黎书慧看了他一眼,脸丧起来,眼看着他目不斜视的经过面前走上坝子,皱着眉头秋着眼睛十分难过的喊忠传:“我不饿,我不吃了。”
老张回头看了看她,她更有气无力的虚弱起来。
父女两都不晓得她作哪出,老张洗手吃饭,一面逗着孩子,她苦着脸舀水到环堂屋洗脸洗脚,忠传端着面出来问:“啷个嘛?不安逸吗?少吃几根嘛,煮都煮上了,哪里不舒服吗?”
她摇摇头,拧毛巾抹了抹脸:“不吃,你们吃,我不饿。”
“是不是哪里痛吗?药吃没有?”她问的是直肠癌手术之后的药,医生嘱咐吃半年。
“不管用,不取用。”她摇摇头,洗脸水倒在脚盆里洗脚:“你去吃吧,你吃,你不管,我等哈儿睡哈。”
忠传还没进去,老张已经吃罢面出来了,一面裹烟一面坐到躺椅上来,问她:“哪里不安逸嘛?”
她不开腔,愁苦着脸。
老张便不再问,自裹着烟,听灶房里赵盈与忠传童言无忌,应该是适应了,又一天比一天开朗调皮起来。
“快点吃哈,看我们哪个先吃完,你最先端碗,外公也吃完了,马上姨娘都吃完了你还有恁大一碗,反正我们说好的谁最后放碗谁就洗碗,等哈儿你洗碗嘛。”
“哈哈哈——”孩子珠翠一样的笑声惹得老张也跟着笑起来,抬眼看灶房,眼睛却瞟到黎书慧恼火的脸,他又问:“痛吗?哪里又不安逸嘛?”
虽是关心的话,但并不全是关心的语气,黎书慧嘟着嘴不吭声。
老张点烟,点燃了又看她:“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在不好,不是这里痛就是那里痛,这回又是哪里痛嘛?”
“……”原本疼痛的脸变成了愤愤,干脆彻底不理他了。
“……吃饱了?真的吃饱了?我看,来看我,来姨娘摸摸肚肚,来肚肚里是不是真的装满了,来我看。”
笑声一下从灶房窜到堂屋来,笑痴了的孩子风一样踉跄着扑进老张怀里,他点燃的烟惊点儿烧着她头发。
“好好站着,好好站,哎呀。”祖孙俩笑成一片,老张吧着烟筒努力扶正她,怂恿道:“去,到你外婆那儿去,去跟她两个废,你看她那张脸板着,你看,像要吃人一样,你怕不怕哇,你怕不怕。”
“……”一口气差点儿卸下去,赶紧瞪他一眼,左脚蹬右脚使劲摩擦。
“去,喊你走她那里去,不然她不拿糖给你吃,你怕不怕哇,你敢不敢不听话哇,我就怕,我怕不拿饭给我吃把我饿死了。”
“……”这哪还绷得住:“你好好的教吧,你教她二天长大了把我背河底下去淹死。”
赵盈转过来认真道:“我背不起。”
父女俩简直笑的肚皮痛,忠传的碗洗完了,舀水出来给孩子洗脸,使孩子:“去给外婆拿鞋来,快去。”
孩子笑的一脸烂漫:“喊外公拿,外公要多多做事,要勤快,不要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