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台殿内,文武大臣站了一屋子,天武帝立在书桌后,愤怒之情溢于言表。
见霍成哲进来,他立刻道:“现在账上还有多少银子?”
霍成哲不是户部官员,不管国库事物,天武帝问的“账上银子”指的是他经手的那些案子中,还有多少银子尚未收缴国库。
霍成哲瞄了眼立在最前面的户部尚书,猜到肯定是国库又拿不出银子,才让天武帝再次着急地从他这里要银子。
霍成哲思索着说:“据嫌犯供述,尚未收缴的赃款约在三十万两,另外还有二十万亩良田,以及百余处房产。只是这些尚在查实阶段。”
“加快去办,银子即刻折成米粮、棉衣送往灾区。剩余的田地、房产等物,你写一张清单上来。”天武帝吩咐完,瞥见他手中还拿着密函,一看就是有事禀告。
霍成哲现在只有一件差事,那就是反腐。
现在他为这事进宫求见,多半是又遇上了自己不敢处理的事。
天武帝这会儿因豫州大水的事正恼火,霍成哲的密折直接撞到了他枪口上,沉声问:“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水灾当前,霍成哲本不想用这事挤占天武帝的时间。
但天武帝问了,他不敢不答:“是与一些旧案有关的新发现。”
“呈上来。”天武帝语气微沉,旧案有新发现,那就说明之前查得还不够仔细,就代表这些官员还有事瞒着他。
小太监把霍成哲的密函拿过去,天武帝看完脸色铁青。
这一年以来,京中官员互相勾结,收受贿赂的手段看得他叹为观止,万万没想到还有利用小孩子当借口的!
护国公府之前还想把这个狗屁“小福宝”引见给他,若是真得了他一句夸赞,岂不是打着他的名号在外收受贿赂?
天武帝越想越气,恼怒地将密函往桌上一拍,发出一声重响。
屋中官员宫人齐齐下跪:“陛下息怒。”
天武帝沉声道:“去,把护国公——还有他那个‘福宝’小孙女,带进宫!朕要亲自审!”
在场众人都知道、天武帝对皇亲国戚的贪污一向比较宽容,今日如此愤怒,也不知道护国公和他家那位小福宝到底怎么得罪陛下了。
……
阮阅去护国公府传旨时,护国公笑逐颜开,喜不自胜地把一袋银子塞到阮阅手中:“请问阮公公,陛下宣老臣进宫所为何事?”
阮阅不着痕迹地把银袋退回给护国公:“这事奴才不知,公爷与小姐还是早些进宫吧。”
看他脸色不对,护国公心中忐忑,仔细琢磨着这事中的怪异之地:“是欢丫头做错了什么吗?”
往常天武帝不会特地在意这么一个小丫头,只可能是她前日出京去找国师一事被发现了。
“奴才真的不知道,护国公,请。”阮阅做了个“请”的首饰,客气又不容拒绝地把护国公请出屋子。
因为点名让陈灵欢接旨,陈灵欢也在现场,惴惴不安地被人扶上马车。
马车摇摇晃晃地往前驶去,陈灵欢手心出汗,拼命思考一会儿可能出现的情况。
忽然,马车受到冲击,陈灵欢重心不稳,和丫鬟摔在了一起。
外面一片嘈杂,起了冲突,有人在喊什么“行行好”,随即就是侍卫的怒喝:“滚开!这是入宫的车架!”
陈灵欢听着不对劲,快速稳住身子,扶着马车窗户打起帘子朝外望去,发现车队被一群乞丐围住了。
这些乞丐有老有少,个个面黄肌瘦、蒙头垢面,挤在她和护国公的马车前举着个破碗哀求:“老爷夫人行行好吧!给口吃的吧!孩子三天没吃饭,已经快饿死了……”
大人的哀求、小孩的哭喊、侍卫的呵斥与马匹的嘶鸣接连响起,场面乱作一团。
与陈灵欢同坐一辆车的丫鬟看到这一幕,暗暗心惊:“今年的乞丐怎么这么多?听口音不像是京城人士。”
陈灵欢想起自己前日出门时在城外远远瞧见过一大队乞丐朝京城而来,忽然意识到什么,面露喜色。
直觉告诉她天武帝特地宣她入宫与此事有关。
她就说嘛,她拿的是女主剧本,怎么可能输给傅笙笙一个才出生就该死掉的炮灰?
陈灵欢不再惶恐,整理好衣衫,舒舒服服地在马车中坐好。
侍卫强行把乞丐驱离,护着车队快步朝皇宫而去。
金碧辉煌的马车后面,黑压压的乞丐挤在一起,绝望而麻木地望着他们。
……
章台殿。
水灾来临,朝廷需要忙的事情太多。
拟定下赈灾人选和方案后,天武帝便让其余人去忙了,详细询问起霍成哲有关贪污案的进展。
之前追查到的银子基本上都被送往了边关,国库空虚,拿不出银子,只能继续打贪官的主意。
但经过这一整年刮地皮似的反腐,京中的贪官已经被搜刮得差不多了,再查就只能去查各地方官员。
这一个个在地方上都跟个土皇帝一样,查他们比查京官更费劲,也更费时间。
现在着急用银子,连夜派人出京去查案都来不及。
三十万两白银放在个人家里看起来很多,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