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个年纪就懂了’的傲慢。
就像茅台的前董事长李克良说,“年轻人不喝茅台酒,是还没到时候,二十多岁他在玩,那个是小孩子还不懂事,不晓得选好酒喝。”
年轻人:我特么是穷。
冯杰伟此刻大抵也在心里想,对面这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在这跟他巴拉巴拉谈子女教育问题,有点可笑,等你自己有孩子,自然就懂了家庭教育的难。
这些孟时心内都有预料,但他不仅没有打住,而且措辞更有火药味,“您和我妈,让我真切感受到,也许,人们在成为父母之前,该首先懂得如何做父母,而不是拿孩子做实验,把孩子像玩偶一样,随心意摆弄成自己想要的形状。”
孟时把话说到这种地步,已经过了交浅言深,递进到了指责的地步。
此刻冯杰伟因为谈心对孟时产生的好感,彻底消失殆尽。
孟时完全无视他逐渐冷下来的脸色,说,“我很爱我妈,她是这个世界对我最重要的人。
但她把对孟愈远的失望转嫁到我的身上,这是一种极其糟糕的行为。
她的行为让我痛苦迷茫了很久。
冯导现在把自己的意愿嫁接到女儿的身上,我觉得也不是一个明智的决定。
你们有一个共同的问题,你们觉得自己很懂教育,觉得自己知道什么才是对孩子好,什么才是正确道路,可问题是你们认为的真的对吗?
而且,你们虽然行为很类似,但你不能指望女儿能像我一样。
要知道,恨一个人,真的比爱一个人容易太多了。”
冯杰伟脸色终于彻底阴沉了下来。
他说,“孟导,我们还是说回剧本的事吧。”
孟时从烟盒里抽了一根烟,递过去,不依不饶地说,“我觉得您的条件,绝对能够保证孩子良好的学校教育,社会环境,但你真的确定家庭教育是因为不够严厉,而出了问题吗?!我不相信一个嫌弃女儿身材的父亲,平时对她有多溺爱!”
冯杰伟没有接这根烟,他死死地盯着孟时,说,“你有什么资格评价我的家事!”
孟时把烟放在桌上,说,“您觉的我们还能合作下去吗?”
冯杰伟盯着孟时,似乎想从他眼里看出些东西来。
但孟时从始至终都很平静,没有因为批判别人而亢奋,也没有认为自己很对的自得,仿佛刚刚说的只不过是一些琐碎日常。
冯杰伟没回答他的问题。
孟时便起身去拿他面前的几张分镜头手稿,说,“我想,冯导一开始并没有把《悟空,把我放在心上,您大抵只是寻思过来看一看,走一个过场,只不过人到了以后突然发现,剧本,摄影,演员,拍摄地,乃至于我这个导演,看起来并没有那么不堪的样子,这才愿意跟我说说心里话,不是嘛。”
冯杰伟看着他将手稿拿走,说,“我相信,你看出了我的个性,也知道我对《悟空有多重要,更明白自己的话,大概率会让我反感,从而彻底破坏掉,咱们刚刚建立起来的关系,但是你还是选择了把话说尽,孟导既然懂缘起论,自然也知道凡事做尽,缘分必定早尽这个道理。”
孟时说,“我之前说过了,这叫我执,我只看我,你对我的态度,对剧组的态度,对家庭,对女儿的态度,都让我无法说服自己和你合作下去,我知道你欠轻雪传媒人情,这次是我的问题,所以我做主,这事就到此为止。”
冯杰伟说,“你能做主吗。”
孟时把手机拿出来,翻到秦轻雪的号码,放在桌上,说,“我相信她会站在我这里,就像她相信我不会坑她一样。”
冯杰伟低头看手机,看着秦轻雪的名字,起身说,“希望如此。”
冯杰伟径直往外走,在他即将伸手去拉开包厢门的时候,孟时看着他的背影,说,“冯导,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冯杰伟脚步不停,手握上门把手。
孟时提高声音,说,“您觉得老爷子是觉得你做的是正事,才坚定的支持您的吗?”
冯杰伟停住了。
孟时层层铺垫终于结束,他朗声说,
“留在您父亲最终记忆里的那个人,究竟是要干正事你,要当导演的你,还是那片海滩上,因为找到自己想做的事,而意气风发的你!”
孟时大步迈过去,抓住他的手腕,问,“你父亲坚定的支持,真的只是因为你想当一个导演?!他三十年的守望,仅仅是因为你在做正事而已?!”
冯杰伟如遭当头一棒,整个人抖若筛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