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永社和未央宫的阴谋正在布局,廷尉狱的阴谋当日便暴起了。
樊千秋到廷尉寺受审的当天晚上,在夜深人静的丑时,廷尉狱燃起了一场熊熊的大火。
因为半月没有下过雨,天干物燥,这场火的火势极大极猛,眨眼便蔓延到半个廷尉狱。
虽然见到这火讯之后,卒役们赶来得很及时,可是他们仍用了一个时辰才将大火扑灭。
……
当日清晨,丞相田蚡刚刚气定神闲地在正堂上坐定,籍福便匆匆忙忙地快步走了进来。
“籍公,你这是怎么了,为何如此匆忙,这可很少见。”田蚡眯着眼睛似笑非笑说道。
“丞相,樊千秋昨日被廷尉正无罪开释了!”籍福顾不得附和田蚡,急忙说明了来意。
“什么!?难道那张汤没有查到蛛丝马迹,难道那樊千秋当真是清白!?”田蚡震怒。
“这……这是鄙人大意了,诉书写得并无差池,供词却未对好,被樊千秋遮掩过去了。”籍福擦着汗说道。
接着,他又把昨日宵禁之前从廷尉寺打探到的消息,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其中自然也包括皇帝救人之事。
果然,刚一提起卫青拿着皇帝诏令到廷尉正堂提人,一直端坐榻上的田蚡,忽然就站了起来,面有惊诧色。
“县官为何会知道此事,县官又为何会插手此事了?”田蚡惊愕地连续问了两句,皇帝出面,他仍觉忌惮。
“当是义纵通风报信的。”籍福答道,“县官不知是我们在做事,樊千秋又是县官爪牙,当是误打误撞吧?”
籍福的话让田蚡放心了些,他也发现自己失态了,轻咳几声,正襟危坐地坐回榻上。
想来也是意外,皇帝那日答应得那么爽快,当不是戏弄他吧?纵使是,倒也不打紧,田蚡背后可还有太后。
县官的手令也说得明白:“樊若无罪,当即放人”,所以关口仍出在张汤的身上,是他不能给樊千秋定罪!
没想到樊千秋如此缜密,竟可在张汤这酷吏手下安然无恙地从廷尉走出来,看来果然与寻常泼皮无赖不同。
当然,田蚡不后悔未提前与张汤打招呼,此人虽然受过他们的提携,却是养不熟的白眼狼,不会轻易听命。
而且此子还是一個执拗之人,若让他知道其中的秘辛和勾连,说不定会一杆子捅到御前去,到时候更难办。
自己在朝堂上安插的人还是不够多啊,若他的势力再显赫一些,办这么一件小事,难道还不是易如反掌吗?
“那四个人在廷尉狱里,会不会被张汤审出些什么来?”田蚡一想到张汤的为人,不免就担心起这件事来。
“丞相,鄙人正要向你上报此事,刚得消息,昨夜丑时,廷尉狱燃起一场大火,那、那四个人都被烧死了。”
“烧死了?!当真?”田蚡的小眼睛猛然睁大,尽显意外和惊喜。
“是,都烧死了,一个都不剩,都烧成了木炭。”籍福连声说道。
这把火烧得妙啊。
像这样烧得恰到好处的大火,在大汉和长安可是一点儿都不少见。
查账之前,账房会烧起大火;巡仓之时,仓廪会烧起大火;审案之前,牢室会烧起大火。
一场大火能把所有痕迹烧尽,就算有人想追查,也就无从查起了。
看来张汤已隐约知道自己是此事的幕后黑手了,所以才放了这把火,将此事给遮掩过去。
否则,田蚡还得要再费一番功夫来善后。
看来,这张汤倒也仍有几分识趣,日后仍然可以重用提点一番。
“替本官拟道手令,起火之事莫要追查了,天干物燥,在所难免,无需追查廷尉众官员的责任。”田蚡说道。
“诺!”籍福是出面挑唆钱彭祖等人诬告樊千秋的始作俑者,这几人如今都被烧死了,他倒也能安下心来了。
“另外,给田宗送个口信,让他先动手,本官如今不便出面了,风头过去后,才好出手帮他。”田蚡吩咐道。
“诺!”籍福连忙再答道。
“籍福,今次你做的事情不细致,下次莫再出纰漏,否则便是辜负本官信任了。”田蚡不阴不阳地敲打籍福。
“是、是鄙人疏忽了,以后定然再细致一些。”本就有些忧虑的福籍大惊失色,连忙请罪道。
“你从窦门改换门庭到田门,也已七八年了,为本官出谋划算,也算是立过了不少的的功。”
“以往本官问过你想不想外放为官,你总说还想在本官身边多侍奉几年,不急着出仕为官。”
“本官其实明白你的小心思,你不是不想外出为官,是觉得本官之前给你的官职太小了吧?”田蚡不紧不慢道。
“这……这,还请丞相恕罪。”被看穿心思的籍福额头上的汗立刻就冒了出来,不敢辩解,一头拜在田蚡面前。
“罢了,来当门客,何人不是为了一个前途,本官并不怪你,你且起来吧。”田蚡佯装开明体谅地叹着气说道。
这种恩威并施的手腕并不少见,用起来也非常简单,之所以屡试不爽,不是有多高明,而是恩和威都实际存在。
就像这籍福,若只论才智而言,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