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茂才在说到这里的时候,停顿了片刻,又继续补充道:“本官也是一步一步干上来的,知道你们的难处,既然是袁家送来的银子,那你就好好收着吧!”
那名按察副使听闻何茂才此话,不由得出言哽咽道:“大……大人,下……下官……”
而何茂才似乎是猜到了他要说些什么,摆了摆手,制止了他继续说下去:“行了,本官接下来还有事情需要处理,你先下去吧!”
那名按察副使闻言,当即低下头,感激涕零地应声道:“是,大人,下官这就告退!”
在那名按察副使离开以后,只见何茂才将目光收回,脸上满是莫名的神色。
何茂才当了二十多年的刑名,对于这类情况,早已是见怪不怪,此次案件的双方,一方是普通的平民百姓,另外一方则是地方豪强的少爷。
一般来说,像这类案件,当事人只有自认倒霉,然后拿一笔补偿了事。
要是仍旧执迷不悟,想要继续纠缠下去的话,那么地方豪强,有一万种办法,收拾案件的当事人。
倘若这桩案子让以前的何茂才来办,必定是大事化小,小事化无,落得个皆大欢喜的结局。
但眼下,何茂才却从中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味道,因为赵贞吉身为浙直总督兼浙江巡抚,名副其实的封疆大吏,犯不着专门针对一个嘉兴袁家。
“难不成,巡抚大人早先与嘉兴袁家有什么过节,想要借着此事,来收拾他们?”
“还是说,巡抚大人有别的什么目的?”
何茂才越想越觉得其中有蹊跷,旋即,只见其将内心纷乱的想法尽皆压下,无声自语道:“罢了,还是等下来以后,问问老郑吧!”
在这之后,只见何茂才背着双手,踱步而去。
……
夜幕降临,杭州城最大的酒楼。
包厢内,何茂才看着桌上各式各样的菜肴,不停地在房间内来回踱步,脸上满是焦急之色。
“这老郑怎么还不来,每次都要让我等他!”
话音落下,只听‘吱呀’一声,房间的门被推开,只见郑泌昌火急火燎地走了进来。
在进入包厢以后,郑泌昌便看向一脸焦急的何茂才,出言询问道:“老何,出什么事了,这么着急找我过来?”
何茂才听闻郑泌昌此话,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然后指向一旁的空位,出言吩咐道:“来,先坐!”
郑泌昌闻言,也没有推辞的意思,径直在一旁的空位上坐下。
刚一坐下,何茂才便拿起桌上的酒壶,分外殷切地替郑泌昌斟好了酒。
待斟好酒后,只见何茂才端起酒杯,看向郑泌昌所在的方向,转而开口道:“来,老郑,咱俩喝一杯!”
虽然郑泌昌有些不明就里,但还是拿起酒杯,跟何茂才碰了碰。
在这之后,只见何茂才仰起头,将杯中的酒水一饮而尽。
郑泌昌见此情形,不由得挑了挑眉,一脸凝重地看向何茂才,出言询问道:“老何,跟我说说,到底出什么事了?”
何茂才闻言,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在脑海中整理完语言后,方才不紧不慢地开口道:“唉,老郑,我想让你替我参谋参谋,事情是这样的……”
在何茂才的叙述之下,郑泌昌总算是了解到了事情的大致情况。
随后,只见郑泌昌拿起酒壶,在给自己以及何茂才分别斟上一杯酒后,方才开口道:“老何,你说的没错,这袁家的确是不好得罪,另外,我听说这袁家能够攀上京城那边的关系!”
何茂才听闻郑泌昌此话,脸上满是忧愁之色,端起酒杯,将杯中的酒水一饮而尽后,出言抱怨道:“是啊,也不知道这巡抚大人是怎么想的,非要借着这桩案子,来收拾袁家!”
“现在弄得我是里外不是人,巡抚大人是封疆大吏,没人能够动得了他,但我何茂才就不一样了,朝中无论是谁,只要动一动手指,我何茂才就吃不了兜着走!”
几杯酒下肚,何茂才整个人已经有些微醺,随后,只见其将目光从郑泌昌的身上收回,提出了这样一个猜想:“老郑,你说,会不会是巡抚大人跟这袁家有什么过节,这才……”
何茂才的话还没说完,便被郑泌昌斩钉截铁地打断了:“不,肯定不是这样!”
郑泌昌在说到这里的时候,脸上满是笃定的神色,其在思衬片刻后,又继续道:“老何,你不妨好好想想,巡抚大人会是这么简单的一个人吗?”
“就算巡抚大人跟袁家有过节,他也有无数种办法可以收拾他们,完全没有必要这么做!”
郑泌昌在说到这里的时候,停顿了片刻,又继续道:“不是什么人,都能够从陛下那里,拿到先斩后奏的权力的,我总感觉,巡抚大人此番来浙江任职的目的不简单,应该是带着陛下的任务来的!”
在听完郑泌昌的这一番解释后,何茂才的脸上也浮现出后知后觉的表情,出言感慨道:“嗯,老郑,你说得有道理,毕竟,巡抚大人可是敢亲自带兵包围织造局的人!”
“你先前说,巡抚大人是带着陛下的任务来的,要知道,那袁家可是咱们江浙一带有名的豪强地主,拥有数不尽的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