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些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从不短缺,因被与杜清淮的谣言困住,贞懿宫里也遭了冷待。
她知皇后等着她卑微示弱,若不然也不会扣留大批好料子,可她偏不想让司徒月筝如愿。
心中郁结难解,便出宫寻到杜清淮,禁不住说起此事,虽不直白,杜清淮也明白她的意思,受这件事波及,她没了往日荣光,这些都是杜家兄妹欠她的,虽然那批料子她未必放在心上。
她更在意公主的尊严被踩在脚底下。
杜清淮感觉置身于被植被包围的密林之中,耳廓都是蝉鸣。
见他拿不出有用主意,贞懿也逐渐没了兴致,就在此时杜清燕出现了,她手中托着蜀锦做成的一件广袖大衫。
一块蜀锦罢了,从前她不带正眼瞧的。
只是眼下她正计较着,忽然便得了照顾心情舒坦不少。
“公主,虽知此礼未足贵重,但蜀锦之美,在于其细腻与不凡。此衫,虽不及公主往日所见之物,却是匠人倾心之作。望公主不嫌弃,以此物稍慰心绪。美物最宜美人,这大衫的图案与色泽,与公主的气质相得益彰,定能让公主更添几分颜色。”
她的话语十分动听,贞懿很受用。
两相对比之下,她斜了一眼杜清淮,越发嫌弃他是个榆木疙瘩。
一个屋檐下长大的,杜清淮居然如此不开窍。
她如此大费周折,定然不会只是担心她与她的兄长关系不睦。
杜清淮心意如何不重要,只要有他这个妹子在,就没有成不了的事儿。
这点贞懿倒很是宽心。
两人手拉着手一阵热聊,仿佛从未发生过不快。
杜清淮发觉自己对杜清燕根本不了解,心下生疑,她到底揣得什么心思?
杜清淮没兴趣参与两人的话题,行了一礼起身告辞。
屋外纤云朵朵,杨柳拂风,正是草长莺飞的好时节。
杜清燕看着笼子里的雀鸟,笑盈盈开口,“说句高攀的话,臣女与殿下也算是生死之交了,臣女不仅要为自己谋划,更要为公主出谋划策,如此才能相互扶持。”
换作从前贞懿必然不屑,眼下她却来了兴趣想听听她有何拙见。
只是相互扶持这个四个字,让她冷笑出声,“你我能如何相互扶持?”
“殿下如今在宫中孤立无援,恰似孤舟独浮,若风平浪静,尚可安然;然而天下纷争,尤与晋北剑拔弩张,北凉之役又损兵折将,此刻正需养精蓄锐,待时而动。咱们身为女子,往往身不由己,难以尽如人意。”她将眼下形势分析透彻。
贞懿自己的难处又怎会不知道,若不然也不会不顾名节与杜清淮纠缠在一起。她堂堂一国公主,背地里也因此遭不少人奚落。
她心中自有一把火,恨透了那些见风使舵,捧高踩低的人。
她何曾不想寻回属于自己的荣光……
“你想如何?”
鸟雀嬉语,啾啾喧哗。
室内风静语歇,摆放的葱翠小玉山竹,也停止了摇摆,静止如玉雕一般。
贞懿瞠目结舌,怔然的看着她,似许久之后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你……大胆!”
她原想训斥,奈何底气不足,俨然已动了心思。
明昭帝年过半百,她却是如花枝脆嫩的年纪,怎么可以将自己往火坑里推,贞懿简直不敢相信。
至此,她才开始担心自己是否能降得住,面前这个诡计多端的杜家二小姐。
杜清燕连忙跪地,“公主息怒。臣女并非全无私心,且臣女若有所得,必将助力于公主,共谋大业。”
“你的私心是什么?”贞懿站起身,负手而立,看着笼中雀鸟怔然出神。
“父母垂暮,兄长仁厚,将来恐难免受人欺凌。加之天下纷争未息,兄长若征战沙场,家缺护翼之鹰,无世袭之封,杜氏家声如何得以长存盛世?”她深吸一口气,面上不见悲伤与委屈,只是盈着淡淡笑意,仿佛她要奔赴的是锦绣前程,并非虎狼环伺之地。
贞懿眉心紧锁,只是略带嘲讽道,“你一介女流,竟能洞察秋毫,远见卓识,远胜杜家诸男,我看那后宫如何圈得住你,不若上战场当个军师,说不定还能留名史书,为后世女子仰之弥高,效之弥笃。”
心思被看穿,杜清燕不见慌张,她依然跪得笔直。
“臣女与公主相识恨晚,若真投身沙场,公主身边无人佳士相待,臣女焉能安心。”
她这番表忠心,胜过无数句孝感动天的言语。
贞懿态度松动,转过身定定看着她,“你想我如何帮你?”
……
一场春雨悄然而至,从细雨沥沥落到晌午,雨势渐大,楼府夹道的紫藤被拍打的东倒西歪,落了满地的浅紫粉白。
沉鸢阁中静悄悄的,几个人贴身丫鬟兀自钻进侧房,恨不得将耳朵捂起来。
楼满烟是浮浪小舟,青天白日便在谷欠氵每里翻腾。
就在两刻钟前,她还在与顾岫拉锯,一阵推搡过后,不知怎地从外间的圆桌,稀里糊涂的便躺到床榻上。
上回她是既疼又愉悦,可再大的欢愉也有歇止的时候,到了那时疼痛感便会格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