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团撤走,主要会释放两个信号。
第一,是使团判断泗蒙已经陷入战乱,虽然这是从商使团,并非严肃的外交,但仍旧有一定的影响。
第二则是一个韩东文不太有把握的猜测。
撤走商团,侨民等等,会不会是为了接下来的军事行动?
如果血港对泗蒙有所图谋,故而先行鼓动其他国家商使撤走,免得开战的时候束手束脚,有没有这样的可能?
韩东文思索片刻,自顾自地摇了摇头。
可能性很低,血港的国力称不上鼎盛,外交策略主打一个疯狗刺猬做派,属于谁去吃都必须得留点血的那一派。
若非如此,这个从前的海盗聚集地也不可能就这么安然存在,实在是周边各国都觉得去清剿下来代价高过收益,况且一条商路航线有起点亦有终点,凭什么我航路起点要出钱出兵让你终点那边坐享其成?
怎么谈都没能谈拢的后果,便是血港的形成。
这样一个国家,突然主动发难的可能性并不高,他们为了自保,更大的可能应当是不给他国狠心开战的决心,一边这么捱着,一边将自己的商业与收入转型正当化才对。
“如果有所动作,一定是获得了某种外力的支撑,或许是大皇子,或许……”
韩东文没有忘记,本身同样弱小,却同样猖狂起来对大公和泗蒙发难的神主教会。
或许,降物也以某种方式影响了血港。
“不论如何,今晚应该就能知道了。”
他这么想着,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踱步离开了书房。
使团走和不走,两种情况都要做出准备。
而使团离开泗蒙的准备,则需要玩家的参与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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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晚些时候,泗杨,花街。
灯红酒绿,熙熙攘攘。
往常的花街就已经很是热闹,今天更是人声鼎沸,人气非常。
殿下大宴,边境得胜,这样的气氛当中,就连街上奔走的孩童,脸蛋似乎都比往日更红,笑得都比往日更响。
一队人马在这花街上显得分外扎眼,来往的行人莫不回头驻足看去。
那竟然是平日很见不到的,头戴银色龙盔的官兵。
不是湛蓝的兵服,也不是黑红的甲胃,而是一身褐甲,头戴银盔的国金司官兵。
若不是做商经营大买卖的,一年到头也见不到他们几次。
而此刻的他们竟然在护送一队轿马,着实少见。
那轿子里藏着的莫非并不是人,而是金子银锭不成?
退避在两侧的百姓们猜测着,好奇地打量着,目送着这队人马朝着皇宫的方向行去。
轿子里却并不是什么金子银锭,而是活生生的人。
但作为外商使团的他们,或许比等身的金子还要更加的值钱。
在其中一架轿子里,坐着一个黑发黑眼的青年。
他头发微长,却并未扎在冠中,而是简单地扎了起来从左肩垂下。
分明是泗蒙人的长相,他身上穿的衣服,却是一套丝毫没有泗蒙特点的服装,荷叶一般的领结从锁骨中央坠下,腰间绑着一件皮质的护腰,外面暗色的长袍却没有袖子,如同马褂一般露出他面料精致的白色内衫。
踩在轿中木板上的,是一双缝着金线的膝下皮靴,靴口夸张地大开着,显得张扬而跋扈。
他百无聊赖地倚靠在轿椅上,略微侧头,抬起手来——他那泛白的五根手指上,足足戴了三枚珠光宝气的戒指,显得富贵非常。
但奇怪的是,哪怕这般雍容的打扮,却也并没有让这个男子看起来贵气平和,相反,那种隐隐有些凶狠的气质配着这些本该静心赏玩的珠宝,让他看起来更像是一条盘踞在自己宝藏上的恶龙一样。
这只手掀起了旁帘,男人朝外看了看,不屑地笑了一声:
“很开心啊,泗蒙人。”
坐在他对面的似乎是他的仆从,那是一个长相类似西亚人的姑娘,本来俊俏的脸蛋上却有着一道横过鼻梁的刀疤,澹色的金发有些枯黄,也并不像大户人家的下人那般体面。
但她身上的衣服料子却也是很好的,实在矛盾。
“太一中将,您来自泗蒙,知不知道他们在庆祝什么?”这姑娘开口问。
被称为太一的男人,正是血港明面上的官方商团,冕江商团的代表,官拜血港中将,展太一。
冕江商团是泗蒙的称呼,正如白兰山被西亚叫做莫恩山一样,冕江二字的本意,也就是血港称呼这个商团的真正方式,要比这略长一些。
代表血港将走私逐渐转型正当化的机构,“帝王的洋流”。
展太一眼中闪过一丝凶光,嘴角却仍旧上扬着,露出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没有什么比一场遥远的战争获得胜利更好了,生活在泗杨的百姓无需担心自己的安危,却也能享受胜利的喜乐,他们当然这么开心。”
“莫非西亚教会就此作罢了?”
金发的姑娘立刻发问。
展太一将撑着旁帘的手放下,摸索着自己腰间一柄短刀的刀柄,那短刀的刀柄和刀鞘也满是珠玉,看模样,却像是塔卡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