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华予曾做过一个梦。
梦里,好多人想要杀了她,一步步将她逼退至绝境,她看着付寒生,她以为他会永远保护她,但他站在人群身后,只是瞥了她一眼,便冷漠的离开,又在走了几步之后,蓦地转身,拉开手中的弓箭,对准了她。
他当时的眼神她是如何都忘不掉的。
也是从那一刻起她才明白,她一直信任多年的人,早就背叛了她。
然而,她没有时间质问,更没有时间伤心,在他手中利箭射出的前一瞬,她毫不犹豫地转身,纵身一跃跳下了身后的高楼,坠入了那冰冷刺骨的半月江中。
其实她不会水,但对于男人高超的剑术和射术,她都是深信不疑的,坠入河中,也不过是在赌,赌那一丝近乎没有可能的生机。
再后来,沈矜北带着神策营的人赶来,她真的有可能得救了,可他好像又害怕了,害怕被人窥见这一幕,更害怕落得个谋杀主子的罪名,所以,他扔下手中的弓箭,也跟着毫不犹豫地跳入了河中……
然而醒来后,却没有人愿意相信她,所有人都在指责她。
“你能不能不要无理取闹!”
“是你说的,他是你最忠心的侍卫……”
“你怎么变成了这副模样……”
“你还不如跟你那大哥一起去死!”
他们每一字一句都让她恐惧,似是喉咙被遏制住,让她窒息地喘不过气,而付寒生站在他们身后,就静静冷漠地注视着她。
她在梦里不断挣扎着,对着自己的父亲破口大骂,宣泄着内心所有对他的不满,可最终等来的,也不过是被关进囚笼里,身披枷锁,在所有人都消失得无影无踪的时候,他出现在她身边,像恶魔一般纠缠着她。
“公主,逃不掉的……”
“有属下陪在你身边,不好吗?”
房檐上滴着雨,她穿着一身素白的寝衣,一边光着脚跑在廊檐下,一边紧张地回头张望,可突然,身前撞到了一个人,她抬头,便看到男人脸上布满了冷漠的杀意。
她慌不择路,跑进身旁的寝殿,摔倒在冰凉的地板上。而男人手中提着剑,迈入殿中,一步步朝着她靠近。
“公主……”
黑夜里,门外雷鸣闪动,男人的一张脸被白光映照的惨白。
“你不是说,你最爱付寒生吗?现在为什么要跑呢?”剑刃划过地板上,发出刺耳的声音。她跌坐在地上看着他逐渐逼近,身子止不住的瑟缩着,挣扎着往后退去。
后来,梦醒了,她终于得到了喘息,可紧接着,看着空旷清冷的大殿,看着朝她一步步靠近的男人,她才明白。
原来,那不是梦,那是她不愿面对的现实。
“公主……
“若有来世,你不要再救起付寒生……”
付寒生最后还是死了,她曾经送他的香囊他一直戴在身上,却不知道,这成为了他最后的催命符。
昭和长公主学调香,一开始不过是她引诱男人的手段,但最后却成为了她杀人的利器。
香囊里有一抹香,名为“荼虞”,来自西域,是她在尧姜国的舅舅带给她的,闻之可安神助眠,本性无毒,可一旦碰上另一种香“酡兰醉”,即可为致命的剧毒。
所以,在他因为中毒而倒下去,在他挣扎着想要说什么时,她捡起掉在地上的长剑,没有丝毫手软的,一剑剑刺死了他。
付寒生,你这条命,本来就是我给的,现在,该你还我了。
…
殿外的冷风灌进来,晏华予看着跪在她面前的男子,心底带着难以言喻的纠结与复杂。
“任何人都可以背叛本宫,但你是本宫带回来的人,作为本宫身边最亲近的侍卫,本宫决不允许!”
“公主……”
付寒生低着头,不知如何回答,曾经念过无数次的称呼再次念出口,本应不会感到陌生和紧张,可此刻,他却似乎听不到自己的声音了。
不论何种理由,他背叛了长公主都是不容争辩的事实。
“本宫可以给你一个解释的机会,你好好想想,该如何言说才能打动本宫。”
前世,他没有解释过,她亦没有听过他的任何辩解,所以究竟是为什么,他选择了恩将仇报,选择了背叛她……
这个问题,她多年后都始终未有答案。
其实以她的聪明才智,有些端倪她后来定是能发现的,但她不愿去相信,更不愿再提及,她只记住了他的背叛,只记得自己杀了他。
“公主既早已知道了这件事,那想必对属下也早有防备,属下再说什么,公主都不会相信,既如此,还请长公主赐属下一死。”
一听这话,晏华予的眼底便浮现了一抹怒意,手腕上的镯子被她捏的发紧。
她倒宁愿他可恶一些,这样她就可以毫无顾忌地杀了他,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他看似成为帝王的棋子,处处监视着她,实际上却又未对皇帝全部坦露,心甘情愿任她处置……
可能是看出了她的犹豫,付寒生再次道:“公主,是属下对不起您,属下这条命都是您给的,您若想要,属下随时还给您。”
“付寒生,你曾说今后不论何时,你都愿意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