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毫不留情地拆穿了她的谎言,不知道是恼怒她的欺骗,还是想要让她及时看清自己,不要一错再错下去。
晏华予一时哑口无言。
窗外月明星稀,有人影静静矗立。她低下头去,似不敢看他,轻轻柔柔的声音传了出来,“哥哥,这件事你就别管了,其实我还是在意他的,否则我早就自己推开他了。”
此刻,他瞧不见她眼底的神情,但看着她不愿多说的模样,晏羲一口气憋在心里,几乎是无处发作。
他不愿逼她,亦不敢责怪她,想着定是自己平时太忙,忽视了她,她缺少了关爱,再加上晏逾苏的事,才会让祁晏休趁虚而入,三言两语将她给蒙骗了去。
因此打定了主意,以后要加倍对妹妹好才行,时间一久,她肯定就知道,真正对她好的人究竟是什么样的了。
因此她刚一回来,他就派人送了一大堆东西过来,什么价值千金的伤药、养颜丹、玉肤膏、金银琥珀,玛瑙翠珠……只要是觉得她能喜欢的,通通送给她,每天丢着玩都行。
他还想着,以后得空了就经常过来陪她吃饭,陪她一起说话散步,坚决不给那些肖想之人一个靠近的机会。
但晏华予听了他的话后,面色却一下子变了,黛眉微微蹙起,不太赞同地看着他,“哥哥,男女有别,纵使你我是兄妹,也不该如此亲近。”
晏羲愣住,头一次从自己妹妹口中听到了这样的话。
往常的她,最是喜欢找他撒娇的,一得了空便缠着他,像个永远长不大的小姑娘,与他从未如此生分过。
可如今这般……是因为祁晏休吗?
看着晏华予坚定的眼神,晏羲没敢问,但他也并没有多在意,他一边表面应下来,一边想着该对她好还是对她好。
当天晚上,晏羲在长公主府用过晚膳就回去了,而在他走后,晏华予就叫来了张竟遥。
层层红纱在殿内散开,烛火摇曳,隐约勾勒出一道跪坐在地上的人影。
“张竟遥……”
她双手纤纤,拾起一条红色绸缎,覆在他的眼上。
随着她的靠近,一股淡淡的女儿香直直钻入男人的鼻子里,紧接着,身前传来女子极轻的一道声音,“有件事,需要你去做。”
“什么事……”
他呼吸微沉,跪坐在她面前抬起头,却看不清她的容貌,耳朵敏锐地动了动,倾听着殿内一丝一毫的动静。
“去杀一个人。”
她嗓音低沉蛊惑,红绸在他脑后打了个结,如丝般的衣袖在他脸庞划过,微微有些发痒。
“谁?”
她话刚说完,他便迫不及待地追问了一句,喑哑着嗓子,沉得近乎听不到。长公主的这些小游戏,让张竟遥曾一遍遍告诉自己要清醒,可却又逐渐在清醒之中陷入沉沦。
而晏华予看着他这副模样,眉眼都染上了一抹满意的神色。
男人五官俊朗,骨相清瘦,微微蹙着眉,一段红绸遮眼,更衬得男人清冷柔弱,那种让人想要一探究竟,更想要欺负一下的感觉立马就出来了。
她细腻的掌心抚过他的脸庞,扬起一抹张扬的笑意,俯身凑近他,朱红的唇在他耳边一张一合,轻轻吐出三个字,“顾微澜。”
呼洒出的浅浅气息落在男人耳尖,让他好似一下子紧张了起来。
女子的手柔若无骨,掌心滑下,面色一变的同时,指尖捏住他的下颌,迫使他抬起头来,“我要你杀了她,不论是以什么手段,若是敢有丝毫手软……”
她话音一顿,其中意思不言而喻,在她那一双眸子的注视下,双眼覆上了一段红绸的男人唇角一扬,笑容勾人。
“那长公主杀了我。”
昭和长公主,学媚术,玩弄人心,天下有多少男人能挡得了她的魅力呢?
张竟遥不知道,他只知道从一开始的不理解但会配合,最后不到半个月,就渐渐有些迷上这种感觉了。
虽然她从未对他做过什么,但不经意间的撩拨,欲望得不到满足,才是最致命的。
“好。”
晏华予笑容玩味,缓缓抽身后退,抬手解下自己头上的一根丝带,瞬间,少女青丝如瀑及腰,玄红的衣裙在地板上层层铺开,她用丝带绑住他的手,垂下眸的瞬间,一缕发丝拂过脸颊,少女面容清冷妩媚。
顾微澜,你不是说张竟遥本该是你的人吗?
现在,好好看看吧,曾经喜欢你、护着你的人,来杀你了!
…
晏华予自己玩了一会儿,眼看差不多就让张竟遥离开了。
然而转身刚退出去,张竟遥就看到付寒生正站在门口,冷冷盯着他,也不知道在这儿看了多久。
他眸子一眯,唇角扬起笑意,一边往外走去,一边用满是得意的眼神瞥了他一眼,还稍微松了松有些发紧的领口,随即大摇大摆地从他身前走过,留下一个挑衅十足的背影。
付寒生气得捏紧了拳,想把他给丢出去。
“付寒生。”
就在这时,殿内有声音传来,他连忙收回目光,掩盖了自己的情绪,朝殿内走去。
“长公主。”
他抬手作揖,微微颔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