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与晋王府往来,已是稀疏平常之事,时不时地就会送些东西过去,而旁人往往也只觉得她娇纵愚笨,不通心计,对她向来是极少设防,可如今的情形似乎变得不一样了。
茯苓虽然是皇后派到她身边的,但这两三年来却一直是安分守己,前世时她也是赢得了她的信任,直到最后一刻才变了脸,可如今短短几日,她却动作频频,甚至给她下药,更是时不时以各种理由想要在她身边贴身侍候,明里暗里地打听消息,防备着她们。
这瞧着,倒像是她背后的人急了,亦或者……
她也是重生的。
这几乎是一下子就在晏华予的脑中浮现了出来。
她同韩渊的想法是一样的,有了前车之鉴,她看谁都觉得有这个可能,包括上次刺杀她的那个侍卫。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整体人物以及事件的改变,很大可能是因为在之前某一个点上出现了转变,从而使其他人物以及后续也发生了改变。
只是,上次那个侍卫她差人问过,说是当夜就已经死了,她问不到什么线索。
而茯苓,若不是有人指使,便是她自己有问题。
轻禾走进里屋,在她身旁跪坐下,向她回禀了事情的进展,“公主,糕点已送到了晋王府上,只是晋王不在府中,正巧碰到了韩侍卫,奴隶便将糕点交由了他手上。”
晏华予点头应下,手上动作没停,事情如何,已经明了。
在马车上时,她让轻禾借着送糕点的名义离开,实际上却是让她再去找韩渊,查一下西山苑的事。
如今轻禾已见到了韩渊,那么剩下的就是等了。
眸光扫过一眼进了屋后就开始收拾的茯苓,瞧着她规规矩矩的模样,晏华予其实不太愿意相信她也保有前世的记忆,不然,她一定会第一时间弄死她。
…
这两日,晏华予打算再试探一下祁晏休,然而,她并没有见到他。
李管家说监察院事务繁多,他早早就过去了,并且为她安排了一个研读经传的先生,是太学的大学士,若是读书有什么不懂的也可以找对方答疑解惑。
如此,晏华予失望之余觉得也还好,她可以在绥渊王府蹭吃蹭喝,到点就走,比祁晏休去监察院打卡还准时。
第三天,霜雪逐渐消融,瞧着便知是倒春寒过去了。
晏华予进了宫,去往小雅阁。
皇帝对于她们几个公主的安排是不同于其他人的,不仅要去东序书院听讲学,还要进宫学习书画舞乐等,以十日为一旬,五日听讲,三日学艺,剩余两日全靠自觉。
而这其中,皇帝对晏华予要求最为严厉。
小雅阁是几人专门学习的地方,晏华予到时,负责教习的几位女师傅也已经到了,在场公主除了晏芷嫣外,并不见晏明珠的身影,一直到师傅查验上次教的曲目,她们分别都弹完了才匆匆赶来。
“二姐,你怎么出门了也不叫我一声!”
晏明珠一边提着裙子跑进阁楼,一边看向晏芷嫣,可当触及到几位师傅看过来的目光时,她又连忙站定身姿,扯了扯唇角,朝几位师傅规矩地行了个礼,“见过师傅、姐姐们,我今日进宫时路上遇了意外,来迟了些,你们继续,继续。”
跟在她身后的侍女一听这话都不由为她感到几分尴尬,也不怪二公主自己走了,晏明珠因为天冷死活不愿爬出被窝,在府上磨蹭了许久才出的门,进了宫后一路跑来小雅阁。
话一说完,晏明珠便要去找自己的位置,然而几个师傅却是不打算就这么放过她,教乐曲的柳云如师傅拿了一块寸许的戒尺,一下打在了她要坐下去的屁股上。
晏明珠一下站直了身体,伸手摸了摸被打的位置,不敢再坐下。
站在她身后的柳师傅几步来到她面前,颇为严厉道:“三公主既是敢来迟,可见上次教的,私下回府后应是练得还不错,正好长公主与二公主方才已经查验过了,二人所奏之曲皆属合格,三公主也来弹一曲吧。”
“啊?”晏明珠愣了下,像晏华予这样每次都力求做到最好的能合格,她一点不意外,可为什么二姐姐也过了?
她不是上次才跟她说不太会的吗?
要知道,小雅阁的几位师傅都是皇帝让人从各国间,万里挑一找来的,分别擅长舞、乐、丹青等技法,各有所成,且声名在外多年,她们对于合格的水准是要比常人高出许多的。
可偏偏她俩都过了。
合着就她一个废物是吧?
晏明珠硬着头皮弹了一曲,结果显而易见,不是错音就是忘了曲谱,听得柳师傅忍不住频频皱眉。
她被柳师傅罚站在墙角,那一刻,晏明珠只觉得丢脸,她不要面子的吗?而且还是当着晏华予的面,下次吵架都不敢大声了。
今日只有舞乐课,还是讲的上次的,虽然早就会了,但晏华予还是认真听了一遍,就当是温习了,半天下来,她和晏芷嫣都学得比较轻松,曲子弹得行云流水,令柳师傅很是满意。
只有晏明珠,一边出错,一边抓耳挠腮。
她于舞乐一道确实是没什么天赋的,不仅没天赋,还不懂得勤能补拙,这一点,晏华予很早就看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