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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轱辘驶过坑洼的路段,车身一阵颠簸,晏华予险些嗑到,轻禾将她扶住,见她没事,转头又朝外面大喊“付侍卫,你驾车慢着些……”
付寒生听了,连忙解释了缘由。
晏华予没管他俩说的啥,拉开车帘的一角偷偷往外看去,就见前方的街头处,乌泱泱地围了一群人,堵住了马车的去路,而其中最显眼的便是中间那两辆押送囚奴的囚车,一辆还好好的,但另一辆却车门大开,里面的囚奴已经跑了出来。
打斗过的街道有些混乱,然而附近还是挤满了看热闹的人,不停地在窃窃私语。
此刻,一众神策营侍卫将逃出的四五个囚奴团团围住,其中三个囚奴眼看生路已断很快就放弃了抵抗,只另有两人困兽犹斗,垂死挣扎,但最后还是被当街一剑刺死。
远远的,她看清了那执剑人的背影。
男人穿着一身干练的墨色官服,手上一柄染血长剑利落地插入剑鞘,押送囚奴的头目与他过来交谈时,他微微侧过了身,露出侧脸的轮廓。
那时,他很像一个人。
脑中的记忆在此时与他重叠。
眼看着交谈结束,他们似乎准备离开,晏华予想也没想,就拉开前方的车帘,不顾轻禾与付寒生的阻拦跳下马车,朝那道身影跑了过去。
“长公主……”
似是听到了轻禾的这一声呼唤,正准备集结手下的男人忽然转过身来,两人的目光触及在一起,距离他还有几步路的晏华予不由停下了脚步。
——真的是他,沈矜北。
“长公主?”男人看到她时,眼底有一闪而过的欣喜,似有些不敢相信能在这见到她,但很快他又意识到了什么,连忙换了一副神态,朝她恭敬地行礼作揖,“臣参见长公主,方才臣在追捕可疑之人,有囚奴欲逃,不知是否惊扰了长公主?”
此时的他未过弱冠,少年郎的青涩还未完全褪去,与前世她见他那般,相距甚大。
晏华予张了张嘴,却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她方才匆匆跑来,只是想见他一面,确认他还活着站在自己面前,可如今真正见到了,她才发觉自己此举多么唐突。
更是忘了,前世她是如何对他的。
想了想,她扯出一抹浅浅的笑意,解释道:“沈指挥不必忧心,我有侍卫随行,未有大碍,只是想来看看,前方发生了何事,可是你们神策营又抓了什么人?”
沈矜北,沈相嫡次子,也是神策营少指挥使,他们听命于皇帝,主是任务要保护皇城以及皇族的安全,巡查和抓捕不法之人等。
听到晏华予的话,他将事情的经过简单说了下,原来是他在带领手下追捕可疑之人时,对方砍断了囚车的绳索,致使囚奴跑了出来,从而趁乱逃离,他们再去追捕时对方已不见了踪影,不得已只能留下来帮忙处理囚奴逃脱一事。
而这些囚奴本是要被押送去西山苑的。
西山苑……
听到这个名字,晏华予一下就想起了什么,她急匆匆看了一眼准备离去的囚车,然而相距太远,并未能看清什么,正当她想要上前去看看时,沈矜北忽然拦在了她的面前。
“公主,可疑之人方才逃脱,不知是否还潜藏在附近,此处危险,还请公主尽早回府。”
就这片刻功夫,囚车已经离去。
没看到想看的,晏华予略有些可惜,但为了避免他人生疑,也没再有什么逾举行为。
沈矜北还有公务在身,嘱咐完她之后,没多久就要离开,临走前,晏华予特意让轻禾将从金玉楼买的一份糕点拿来,送予他。
他手足无措,想要拒绝,却还是被她塞进了他的手上。
“一份糕点而已,沈公子带回去尝尝吧,这也不是我爱吃的,我自己带回去也是浪费。”
糕点用金玉楼的油纸包着,光看外表也看不出来是什么口味的,沈矜北听她如此说,还以为她是真不喜欢,便也没再推拒。
“那臣谢过公主。”他作揖行礼,低着头,丝毫没察觉到,自己的耳尖已经泛了红,唇角不自觉地扬了几分。
他如今不过十九岁,双亲皆在,仕途顺遂,没有经历前世的坎坷与苦难,还带着少年心性,风发意气,于情之一字,更是青涩,这上京中不知有多少姑娘心悦于他。
如此少年郎,她前世究竟是如何狠下心那般对他的……
想起前世种种,晏华予勾了勾唇角,似在苦笑与自嘲,随后转身上了马车。沈矜北一直目送着她离开,看着手中的糕点,几分欢喜之意溢于言表。
马车直接回了长公主府,之后的时间晏华予就一直在等消息,一直到轻禾从外面回来,她眉眼间的神情才有了几分变化。
“姐姐这是去了何处?”
轻禾刚进院子,茯苓便迎了过去。
之前轻禾并未同晏华予一起回府,而是按照晏华予的吩咐,在半道上就下了车。
“长公主多买了份糕点,命我送去晋王府上,回来稍迟了些。”轻禾说着,径直就朝里屋走去,也不给茯苓多问的机会,反倒是茯苓自己跟了上去,“姐姐下次要送什么差府中下人便好,何必亲自送去,长公主一个人归来连个侍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