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城外,道路泥泞,乡野辽阔,绿油油的早稻在风中摇曳。
昨夜下了一场小雨,雨停后空气都仿佛是清新的,河畔杨柳依依,惠风和畅,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清香。
然而在这美景当中,道间却有数十人狼狈地跑出城。争先恐后之下,还时不时有人摔倒。
这些人为首的几个衣着华丽,其余随从也都是丝服织履,看似都是富贵人士。
但此刻众人却累得气喘吁吁,出了城后见到一个小船运码头,顾不得脏,连滚带爬一般跑到了码头边,蹿上了一艘客船。
在跟船老板谈好去哪里,连价格都没有问之后,众人钻进了船舱内,大口喘着粗气,这才有功夫稍微歇息一会儿。
“周兄,幸好你有个从兄在衙门里当差,不然咱们这次肯定是要出大事。”
“是啊,谁也没有想到朝廷忽然开始抓人。而且上面消息都瞒住了,我那兄弟也是早上临时接到的消息,冒死送信给我。”
“完了完了,现在城里还有很多人没有逃出来。我们出来的时候衙门已经开始四处搜捕,他们”
“现在顾不得那么多了,保住我们自己的小命要紧。”
几个地主长嘘短吁着。
他们是常州一带的大地主,不仅累世家业,连在常州城都有不少门面店铺。
但此刻这些大富豪却带着随从十分狼狈地逃出杭州。
只因为早上他们在客栈准备今天的抗议活动时,那周姓地主的从兄忽然跑来告诉他一个天大的坏消息——朝廷要抓人了。
陡然得知这个消息,他们赶忙从住的客栈的里跑出来,急匆匆刚出城,就看到无数士兵从各个城门涌来,所有的城门、水门全部开始关闭,朝廷显然要关门打狗。
这让他们惊恐万分,又庆幸自己居然运气极好,早早地得知消息逃跑。
“砰!”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忽然传来一声巨响。
众人正惊魂未定间,有人对外面叫喊了一句:“艄公,怎么回事。”
“几位官人,怎么了这是。”
就听到外面艄公也没有回答船舱里的人话,而是隐约对旁人在说。
船舱里的人顿时骚乱,可还没等他们有所反应,就有人撩开门帘向船舱里扫视了一圈,随后咧嘴笑道:“奉计相令,全城封锁,许进不许出。”
里面所有人脸色都惨白,已是面无人色。
过了好一会儿,那个周姓地主连忙从兜里取出一小袋银子,颤抖地递过去道:“官人,行个方便。”
那差役脸色微变,本能想拿。
可下意识手又缩了回去,如果是以前他肯定拿了,跟兄弟们分了银子,大家你好我好一起好。
然而现在不一样了。
对于他们这些胥吏来说,立功就能参加吏考。
一旦手下兄弟们有个上进心比较重的,表面上和他们分了银子,转头就去转运使或者御史台衙门举报。
在这个风口浪尖上,那不是给兄弟送前程?
而且最主要的是如今胥吏们的工资已经跟绩效挂钩,而功劳又能增加绩效。
因此这次行动如果抓的人多,那功劳肯定大大的有,虽然达到一等功有资格参加吏考显然不太可能,但混个集体二三等功,长点工资也不错。
哪怕那点工资跟眼前的这些银子比起来差了太远,可总比贪污受贿,被手下的兄弟举报从胥吏变成阶下囚强得多。
所以他脸色阴晴不定了数息时间,考虑清楚利弊之后,便拍掉了周地主手中的银子,喝道:“果然是朝廷要抓的人,兄弟们把船围上。”
顷刻间周围的衙役们就将船只团团围住,在刀枪逼迫下,船上的人也被迫出来,被绳子捆起来,送往衙门。
而此时的杭州城已经乱作一团。
夏悚计划还是比较周密,城池所有的城门全都关闭,包括几座水门也不许出入。
原本钱塘门、丰豫、钱湖门外就是西湖。
西面城墙旁边甚至还有西湖一条街,但为了防止有人坐船逃跑,现在也是把城内各条河流都封锁起来,城内外到处都是差役。
本身抗议的地主只剩下数千人,而夏悚调集了两浙路各州的禁军厢军足足一万余众,加上城内各衙署的差役数千人,差不多一万五千人,在城内四处搜捕抓人。
便门瓦市街道上,大量的差役士兵快步跑着。
“快,这边。”
“走走走!”
“别撞了我的摊子。”
“砰!”
“我的摊子啊!”
“官人,他们往那边跑了。”
“追!”
前面几十个地主和他们的随从因为慌不择路地逃跑,撞翻了十多个摊位,弄得街道上已是满地狼藉。
原本的摊贩最近这段时间都没出来摆摊了。
但此刻狼狈逃窜的地主与他们的随从,让一些要养糊口,被迫出来赚钱的摊贩们欲哭无泪。
因为这些人四处逃窜,弄得城内城外一片鸡飞狗跳。
特别是随着朝廷正在满城搜捕的消息传开,地主们彻底慌了神,满脑子想着逃跑。
有的跑到亲戚家去,有的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