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陈登禀报完毕,先行离去之后,曹操把张韩叫了进来。
“那陈元龙方才说话似乎另有所思,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不敢说?”
张韩眼睛一亮,心说您眼睛还挺贼,拱手道:“有的。”
这时候大堂内没有多少人,宿卫都在门外警备,堂内的另一位主簿在屏风后抄录。
而郭嘉、张韩这两位疑似主簿的都是心腹,所以皆是自己人,倒是不必遮掩,张韩索性走到了曹操面前,拉来一个蒲团跪坐下去,和他相对而视。
凑近了小声说道:“徐州山陂、河陂毁坏过多,陈登当初花费了一年的时间劝说陶谦修建水利,一战皆毁。”
“这人,总有些事始终会不断坚持,他还想再重修山陂,但苦于徐州境内如今财库空虚,人丁凋零,若再等数年,这几年恐会有水灾。”
“他想来要钱粮,可是我知道兖州也并不富裕,不能随意调运钱财,会给主公添麻烦。”
张韩这么说话,曹操心里舒坦很多,真诚而且谦虚求教。
这不是张韩能解决的问题,若是暗中出谋划策,反而会有些讨厌。
这么一坦然,曹操就笑了,道:“你帮他出谋了?或者你是想帮他?”
“对,”张韩点点头,“我今天夜里想请鲍公到家中吃宴,然后进言此事,想举荐陈登为彭城相。”
“陈登是因为次没有主动问主公要赏赐官位,后悔到无法呼吸,这次来就更不好意思说了。”
“主公觉得如何?”
张韩试探性的问道。
曹操沉吟片刻,淡淡道:“让陈登为彭城相,再让陈氏共推于禁为下邳相。于禁懂得内治,可力主彭城、下邳共治,继而惠及郯城。”
“懂了吗?”曹操认真的看着他。
张韩沉吟片刻,反复思索曹操的原话,忽而眼睛一亮:“各置一子,相互均衡?”
鲍相举陈登,而陈氏推崇于禁,这样一来大家都有好处。
陈登推了二千石的位置,可以尽情施展自己的抱负,而鲍相也可因此设置一位当地世族簇拥、且有实权的心腹到重镇下邳治理。
甚至按布局来看,于禁的位置可以刚好横在陈登、陈氏中间,一旦有变,可以随意取道而攻,防止大乱。
同时可和另外两位曹氏宗亲将军,轻而易举的掎角相望。
“嗯,”曹操听到他的回答,满意的点了点头,继续埋头看送来的军情军报。
有义父真好,这是在教我怎么和鲍公进言,我几乎快忘了还有同归于禁了……张韩心说。
他在旁等待了许久,还以为接着会有下文,但曹操看得专注,准备转身偷偷溜了。
偏偏要溜的时候曹操抬头了,语气依旧平淡的问道:“你绕了这么一大段路,就为了允诚来帮他,这样一来,举荐之恩不就是他的了吗?”
“那伱能从中落得什么好处呢?你若是直接来跟我说,同样是小事一桩啊。”
“那就不必求好处了,我单纯的觉得陈登是个人才,这是在投资梦想。”
“呵,”曹操听见“投资梦想”这种奇怪言论,才觉得像他张伯常干的事,“不想在徐州结交陈氏为你撑腰?”
张韩嘿嘿一笑:“不想,看不陈氏,我只结交陈元龙这个人。”
“好,”曹操说了个好字,又低下头去看公文,过了一会儿抬起头来下打量了一番站在眼前的张韩,“不是要宴请允诚吗?怎么还不走?”
“呃,其实还有件事,”张韩又到近前来,笑着道:“晚除了宴请鲍公之外,还有鄄城西功曹董访,已经派人去请了。”
“或许,可以将此人拉拢归心,再以书信联络其兄董昭,使他来投,董昭依袁绍令,与长安颇多走往,能得到很多天子密报,也可为我探哨之向导。”
这件事,张韩依稀还有点记忆,在原本历史,董昭决定投曹后,在曹操根本没有任何授意、甚至根本不知情下,独自在长安为他游说了一堆盟友,其中包括董承、杨奉、韩暹。
但他记不全,就记得这一点点,却也足够指明方向了,反正就算他不出手,再过一两年曹操也会找到这条线。
不用多管,先白嫖了再说。
“好,原来其意在他……”董访这个人确实尴尬,曹操当初留下他来,也只是因为张韩、程昱的建议。
但却不能对他太好,否则显得另有所图,反而会被人轻慢看待。
于是留下之后,允许他继续在陈留任用,这次年关,各地都有官吏来鄄城禀报。
董访就是陈留来人。
连曹操的面都见不到,直接去和荀彧禀报汇总,然后逗留几日就要赶在冰雪封山时回陈留去过冬。
张韩是自己的主簿,今年马就是女婿了,前去结交并不失礼,而且宴请时引荐这么多人物让董访认识,又是一件不大不小的恩情。
以后拉拢就简单了许多,张韩做事也成熟了。
曹操暗暗满意,若是以前,拿把刀就去架人脖子了,粗鄙的武夫行径。
“好,伯常有心了。”
说完这事,张韩还没走。
这次轮到曹操奇怪了,以往背影都已经到阶梯下准备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