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奉孝所言,如沐春风,你真的只要一个主簿?”
“不错,”郭嘉拱手鞠躬,“在下认为,曹公恩威皆如雨泽,公深谙兵法、常年攻伐,本是名将之姿,却施以仁义,且艰难险阻也走到今日,难能可贵,此举,当是最为明智之选。”
“为此,在下不才,愿为明公驱策,还天下安定太平,建立大业。”
此人,当是我寻求已久的明主也!
“奉孝,力劝我仁义的,是另一位主簿张韩。”
“这个,嘉已知晓,”郭嘉淡然而笑,他此后就要去与之结交。
“好,日后得你三人辅佐,又有文若安定内治,乃是兖、徐之福。”
“主公。”
郭嘉神色如常,看不出喜色,双眸一凛,郑重而拜。
……
得郭嘉到来,曹操设宴款待数日,连同许褚一齐宴请。
每一日都是彻夜笙歌鼎沸,直到天明。郭嘉和许褚酒量俱佳,醺而不醉,且喝酒之后反而更有才华。
让曹操甚为合心,于是宴席的范围也逐渐扩大,把张韩、戏志才叫了进来。
也几次邀请荀彧,但每次荀彧都在中途离去,要么是继续去处理公务,要么便是回家读书。
期间,滴酒不沾。
就这样,寒意越发的深了,农田逐渐完成了灌水与烧灰,所以田间人烟稀少,在各郡县之间走动的商贾也逐步停了下来。
一到临近冬日,除了必须要出门谋生计的百姓,一般人都极少出门。
年关之前,代为治理徐州屯田内政的陈登,从下邳赶到鄄城,送今年的各地总奏。
同时也是来要点粮食,储备过冬,以防止在严寒时出现饥民灾疫。
这一趟早早以飞骑告知,是张韩在城外接的他。
接到之后径直带去了家里。
在门口,两人把遮挡雨水的蓑衣脱下,一同进门。
面色白净到像个小白脸儿的陈登目光忧郁,魂不守舍般,刚才在马车一直吞吞吐吐。
张韩深有感觉。
这时候他终于忍不住开口,“徐州一战,当年我主修的水陂都坍塌了,雨季时洪灾较为严重,若不治理,也许会让徐州的田土受损很多。”
张韩拍着身的雨滴,率先沿着廊亭绕去正堂,同时快速道:“这我知道。”
徐州在后来,甚至会因为黄河支流的几次改流,从而成为黄泛区,灾民每朝都极重。
“你是想向主公要人丁、钱财,去再修山陂是吧?”
所谓陂,也就是斜坡,池塘以及河流、小溪一类的岸,沿途而修,则可控制水的流向。
如果横向而修,就能够屯水放水,主修山陂是为了能否更好的引水灌溉,防止水流过大而损害农田。
陈登来此,就是为了明年的春耕大计。
想到这,张韩难免有些许惭愧。
我还在等着成婚呢,每日府邸里进出的都是各类价值不菲的钱财,来往也都是鄄城的人物。
自军中、幕府内,都络绎不绝。
反观人家陈登,劳碌奔波都是为了百姓生计,治理徐州,令日后可富民强境。
我居然,还打算暗示他送礼。
我真不是个人!
我们是一伙儿,都暗示我来告知陈登此事,看他做何反应的,都怪孙乾把我带坏了。
张韩心里愧疚之情盛矣,停驻脚步轻声道:“今年,粮食分去行军作战、赈灾于民,存粮并无太多,若是伱直接开口去要,主公定会以短缺为由,让你延后。”
“不错,正因如此,我才来请教伯常,”陈登走着追了来,两只手就没放下来过。
你是曹公最宠的近臣,他的脾性肯定是了如指掌,若真有法子,还是该不吝赐教才是。
若说谁能说动曹公,也就只有你了,陈登心里认定,刚才车一直不好意思说出口,现在一想起他也曾鼎力相助过张韩。
借券的事情,可是陈氏发动人脉,前后忙碌奔波,才张罗起来的,这不也是恩情。
“我近来,要成婚。”张韩叹了口气,目光低垂。
“或许不好再去劝说此事,总得要等春日之后。”
“你要成婚了?!是谁家的姑娘?”陈登骤然意外,可惜没有早早知道,否则从徐州准备重礼过来,正好可拉近关系。
“主公之女,”张韩无奈的笑着,“所以才说不便。”
陈登恍然,咋舌道:“那我来得真是不巧了,你的确不好去进言。”
“主修山陂,需有一地之主的权力,唉,我一个典农将,管不了这些。”陈登有点愤恨,当初拿下吕布时,他和其父的功绩很大,但那时候不敢太过亲近曹操。
他们作为当地世族之首,如果舔得太凶了,会被认为背叛阶层,这风险承担不起,容易令各族记住此事,然后子弟逐渐被排挤。
所以也不敢要太大的官位,只是照旧,来保持些距离。
“伯常,你帮我想想办法?”陈登试探性的问道。
他来之前就想好了,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他觉得张韩总有办法。
就是这样莫名的心理,陈登自己也说不清从什么时候开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