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山三竿,冬阳初暖。
王艳感到头疼欲裂,张张嘴微声道:“水,水……”
耳边听到叶师姐如释重负的声音:“你总算醒了。”少许后,又道:“水来了,小心烫,慢点喝。”
水分滋养嘴唇,热度暖化颅腔,裂痛稍稍缓解,记忆如潮回涌。
王艳的瞳孔蓦地缩紧,脸色起了变化,血潮覆蔓苍白。
一幕幕凌乱的画面,让她也跟着凌乱起来,情何以堪。恨不能挖个地洞,立马跳进去。
“师,师姐……”王艳颤声道:“昨,昨天我……”
叶三娘柔声道:“昨天是昨天,今天是今天,新的一天,千万别多想。”
昨天,今天?王艳蓦地回神,赶紧感受自己的身体,同时伸手探摸之。
除了头疼颈酸之外,似乎没有什么不对劲。虽然穿着睡衣,好像没乱。
王艳总算定下心神,转目扫视周遭环境,嘴上道“这是在哪?我昨天没,没怎么样吧!”
叶三娘道:“龙门山庄,我们的房间。昨天发生了很多事,后面的事你喝多了,应该都不记得了。”
王艳凝视她,颤声道:“后面发生了什么事?”
叶三娘将事情大略讲了。
王艳听了一半松了口气,虽然颜面无存,好歹没有铸成大错,贞洁还在。
然而听了后半段,本来羞愧而涨红的脸色又白了,颤声道:“都杀了!”
叶三娘叹气道:“以往我自认见过些世面,处事不慌。昨天才知道,什么叫果决狠辣,杀人跟杀鸡似的,连眼皮都不带眨。”
王艳喃喃道:“马姐她……”要不是师姐说得活灵活现,她实在不敢相信一直跟她们有说有笑,看着脾气甚好的马姐居然有此霹雳手段。
叶三娘沉吟道:“还有那个陈公子……”
“那个小贼?”王艳忍不住道:“他怎么了?”
叶三娘缓缓地道:“回来后我冷静下来回想,这人绝不简单。我当时慌得六神无主,他居然跟没事人似的。你说一个小贼有这种胆量吗?”
王艳想了想自己那小贼的交往,摇头道:“他就是个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家伙,剑架上脖子都不知道怕。”
叶三娘心中始终有片阴影无法释怀,偏又想不清楚为什么,叹道:“你说是就是吧!”
王艳啊了一声,问道:“马姐和小贼呢?他们在哪?”
“昨晚陈公子直接回房了,珂润妹子后来过来报了声平安,应该也回房了。”
叶三娘肃容道:“从现在开始,你我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也不要跟他们照面,撑过明天招婿大会就好了。到时大家一散,咱们跟着混出去。”
王艳只好点头,少许后幽幽地道:“罪也受了,二百两银子也没了,还背上了血案。叶师姐,我的命真苦。”
叶三娘伸出手,轻轻地抚摸她的头发,柔声道:“女人的命哪有不苦的,学会忍着,忍到习以为常就好了。”
咚咚咚,敲门声响。
两女顿时警觉起来。王艳挺身掀被,叶三娘去摸剑柄。
门外有人敲门道:“两位起来了吗?是我。”
王艳诧异道:“是小贼!他怎么来了?”
叶三娘也愣了愣,扬声道:“稍等。”转向王艳道:“你再躺会儿,我去应付他。”不待王艳回答,顺手抓剑,径直起身过去。
她把门开了条小缝,往外看了几眼,又把小缝开大了点,闪身出去,扫量周遭,见院内无人,低声道:“你是不是疯了,干嘛过来找我们!”
风沙笑眯眯地道:“我来送钱呀!”
送钱?叶三娘有些发愣:“送什么钱?”
“昨天我不是说了,徐公子答应给王姑娘的二百两银子我来给吗?怎么,忘了?”
叶三娘拿奇怪的眼神上下打量,觉得这小子是不是有病,那顶多是解围的话,她根本没有当真,这小子居然当真了。
那可是二百两银子!绝对不是小数目,怎么看这小子都不像有这种身家。
风沙扬眉道:“干嘛这样看着我?难道不想要?不想要我走了啊!”
“要要要,谁说不要了!”房门嘎吱一响,王艳一下子冒出头来。
她光着脚跑下了地,连身上仅穿着贴身的里衣都没顾上。
“慢着!”叶三娘伸手拦阻,满目狐疑地道:“别是用什么假票子糊弄人吧?”
风沙伸手入怀,掏出四块巴掌大的银锭,捧在掌心摞成一叠:“五十两一锭……”
王艳瞧得满目放光,根本不等他说完,劈手夺了过来,揭起一块,张嘴就咬。
银子上立时出现清晰的牙印,十足真银。
叶三娘瞟了一眼,冷然道:“师妹,还回去。”
王艳呆了呆,迅速把银压在怀中,更是扭腰侧身,一副怕抢的样子,不依道:“为什么要还?昨天他确实答应了。别以为我喝醉了就什么都记不得。”
叶三娘心道真是个笨丫头,天下间哪有这般好心人凭白给你这么多银子,前面明显有坑呢!
她转目盯住风沙,冷冷地道:“妾身还真是有眼不识泰山,没想到陈公子竟有如此财力,还如此大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