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胜利说到养土鳖一节,赵满奎的脸色一黯,这段时间一忙,他把最初的目的都给忘了。
本想着挖洞藏猪,后来又换成养土鳖,现在又是骗领导,一阵负罪感,就涌上了洼里支书的心头。
“胜利,咱们这么骗领导是不是不好啊?”
心里的负罪感升起,刚刚尝到的官场新鲜滋味,对赵满奎而言就不怎么香了。
他是部队的转业兵,当年除了带着一腔热血回乡,还带着回不来的弟兄们的嘱托,让国家更加的强大,无惧外来之敌。
可现在他又在做什么,欺上瞒下奋力钻营,这与回乡的初衷不符。
赵满奎的脸色一变,李胜利就知道他大致想的是什么,无非自己刚刚的话题有些阴沉,惹得这货忆往昔了。
“老哥,你不骗人,洼里的社员们能吃饱?
你说说你为啥要骗公社呢?
出发点是什么?
柳爷跟我说过,义诊赠药别有目的,做事要多看世道人心,许多事只看结果,不求本心。”
赵满奎遇上了心里的关隘,这关是必须要跨过去的,跨不过去,要么颓废要么破罐子破摔。
如果这老哥破罐子破摔了,肯定会成为洼里真正的一霸,这不是李胜利想要的结果。
有目的、有手段、带着洼里奔向更好的未来,才是洼里的好支书赵满奎。
李胜利说完,马凤兰这边也紧张的看着丈夫赵满奎。
要说佩服,马凤兰也是真佩服赵满奎这个男人,他当支书这十年,带着社员们起五更睡半夜。
生生将洼里的山田,从村子周边推到了三里之外。
洼里的山田,可都是他带着洼里社员,从一块块石头捡起,一筐筐淤泥挑起,一天天一年年在山上垒出来的。
从饿肚子到吃饱饭,再到有杂粮在京郊各村兑换粮食,这里面付出的血汗,马凤兰一清二楚。
自家男人也是被退伍之后的一口气,撑着走到了现在,见他要泄气,马凤兰不紧张也是不可能的。
“老哥,这就跟打仗一样,战场之上,可不是说打就打的。
战前要有作战计划,也要有作战动员,后期物资的补给、敌情的侦查,也得做的到位。
接战之前,还要占据有利的地形,构筑阵地工事。
真正开打,时间就很短促了,你是真正上过战场的,没有一打就没完没了的仗吧?
胜败,在部署作战计划的时候就定了。
现在这年月,做事可不比打仗容易,不违反政策的前提下,想要带着一村的人过上好日子,还真是不易。
洼里靠山,要地没地,要厂子没厂子,只能靠山吃山了,草药是除了山田之外,洼里大队唯一的路子,你说要咋走?”
李胜利这话说完,赵满奎的气势一颓,不违反政策的前提下,自己这兄弟说的简单。
大方针肯定不能违反,小小不然的不违反一下,洼里能吃饱饭?
心里刚刚升起的负罪感,被李胜利一棍子打散了,赵满奎只能无奈苦笑。
他不是新兵蛋子,也算是见过世道艰险的人了,心里稍微动摇之后,却更加夯实了自己的信念。
回来之后,大事做不了,带着洼里社员在不违反大原则的前提下,过上好日子,就是他的信念了。
“唉……我也是想迷糊了,这事儿你说的对。
到哪也是人踩人,人穷让人看不上啊!”
见赵满奎没有被自己打倒,李胜利这边才松了一口气。
这货也是没见过什么大场面,一听上面的领导要来,自己还把自己给吓完了。
骗人,这货还真能说的出口,他骑着副乡长打的时候,好像也没这觉悟。
心里腹诽了一下多愁善感的赵满奎,李胜利也是无奈,现在的大环境就是这样,上面的领导光芒万丈,没办法的。
见恢复之后的赵满奎情绪不高,李胜利也就没细说。
这就是他跟老婆马凤兰的不同之处,内心要强的妇女主任不说事事争先,也是差不多的。
有了这个念想,马凤兰更在意的是结果,而跟肖长弓一样背负许多的赵满奎,对本心的要求更高。
出发点太阴暗,真容易惹得他出岔子,这也是李胜利不支持他进公社的原因。
在大队做支书,赵满奎是够格的,跟公社干部玩官场手段,公社的干部是小学生,赵满奎就是奶娃子,没啥可比性。
如果跟丁家夫妇比,公社的干部是奶娃子,赵满奎就是個不成型的胎盘了,差的太远。
“老哥,你在家再想想,我跟嫂子去老村部看一下。”
丢下乱了心的赵满奎,李胜利马凤兰跟门外的海爷打了声招呼,就往村外的老村部走去。
“胜利,你哥这也是担心出事……”
自家男人的表现不好,马凤兰的心里也有些纠结,这事儿李胜利说的对。
公社、区里的干部,哪一个不是双眼放光的盯着机会。
风气一年不如一年,马凤兰算是亲眼所见,从刚有孩子时的喜气洋洋、满身干劲,到现在挖空了心思往上爬。
马凤兰知道自家男人身上还有那股干劲,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