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面前沉鸷的小叔李胜利,肖凤紧抿着双唇,抗拒着要捏开自己小嘴的大手。
面前的小叔无比的真实,也无比的阴森,虽说看了不少小说,但她终究是个半大女孩。
活泛的心眼比不上半生的阅历,面对这样的小叔,肖凤的泪水簌簌而下,嘴里能说出的只有:
“小叔,我不知道……”
本该是纳头便拜,或是乳燕投怀的场景,却成了小孩哭鼻子的现场,李胜利喟然一叹。
男人怕有野心,女人怕有欲念,可肖凤空有心眼儿,却没有相应的阅历,这是被自己吓着了。
“不知道就对了,这事儿我跟你娘说吧。
事情走到这,我也有些茫然,该是找前辈问一下了,你娘是见过世面的,正好!”
柳爷心里只有传承,只能是自己的帮凶;海爷父子的根在洼里,对洼里有利,他们万事可行。
丁家夫妻,倒是最好的解惑人选,但李胜利跟他们只是萍水相逢。
救命恩人,不过是嘴上虚言,冯大姐心里对自己还是敬而远之的。
至于老丁头,人家的位置太高,需要挂怀的事情太多,小小一个李胜利,或是小小的中医,不在人家的眼里。
至于李家父母,至多也就跟赵满奎夫妇相当,或许还有不如,问计解惑,李胜利倒是可以做他们的谋主。
肖长弓的外号肖老硬,就是他性格的体现,或许他是沙场悍将,但问计解惑还是免了,请教他怎么宰人,才是最合适的。
李胜利认识的人里,能跟他坐下谈心的,可能只有张英跟李怀德了。
李怀德是投机者,与他交心,就是耗子给猫当三陪。
剩下的人选,唯有当年武行的大小姐,肖家嫂子张英了。
“叔儿,别找我娘,我怕……”
看着算是真情流露的肖凤,李胜利脸上露出了和煦的笑容,说道:
“我是要问我的前程,你不要怕,那册本草还是要背熟的。”
再见之前的小叔,肖凤不知道为什么,总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见小叔撤手,她摸了一下被捏疼的下巴,有些敬畏的看了一眼可以轻易放翻的小叔李胜利,心里空落落的有些迷茫。
“出去的时候,记着擦擦脸,我先眯一会儿。”
经验不足的小茶妹肖凤出了厢房,闭眼假寐的李胜利也在想着自己野心的出处。
是从那個有些干裂的窝头开始,还是从见到柳爷开始,或许是统哥给的那块大金砖,亦或是出手接济瘦成骷髅的肖长弓,救治病入膏肓的张英。
野心的种子早已种下,如今已经冒出了嫩芽,也有了可以移植的土地洼里大队,这里虽说贫瘠,但胜在安全。
今天跟肖凤说了心里话,有些事真的就该去做了,比如紧盯那些要取消中医的叛逆。
这些人在,中医的前路就会不得安宁,路要走的长远,就不能让他们出来裹乱。
选择了不适合奋斗的中医,活在了不适合奋斗的年月,却要为了中医的传承去奋斗,这是在逼着人磨砺心术啊!
听到洼里上工的钟声,李胜利起身穿上已经踩成了包子的棉鞋。
按照老娘韩金花的说法,出门之前抚了抚身上的夹袄,干干净净的出了厢房。
“柳爷,今儿下晌就是大白片了,走着?”
拎起肖凤给放在厢房门外的药箱,李胜利对自己未来的帮凶柳爷,发出了邀请。
“得嘞,听您吩咐!
孙子们,医书衣箱,给柳爷搬厢房里。”
在海爷诧异的眼神里,一老一少背着药箱出了赵家大院,后面跟着肖凤和赵彩霞。
至于学徒赵家兄弟,需要干完了体力活,才能去医务室。
“柳爷,脚上的棉鞋,有些落气势啊。
小凤凰脚上内联升的鹿皮毡鞋,当年值三十块大洋,也不知如今价值几何?”
与李胜利脚上包子般的棉鞋不同,柳爷脚上也是一双不走形的毡鞋。
听了自家传承人的说法,柳爷撅着山羊胡回看了肖凤一眼,眯着倒三角眼说道:
“就该是这要求,柳家医脉的传承人,不利利索索的也不成。
再贵,也贵不过自行车吧?”
听着自家的传承人内心起了变化,柳爷脸上的笑意更浓,他选的李胜利,已经不是之前的穷酸小子了。
到了医务室,除了洼里的老头老太,屋里还多了一个人,那就是张懒汉家的张定邦。
这孩子显然因为家里的原因,并不受老头老太们的待见,只能一个人静静地站在角落里。
看着有些拘谨但不畏缩的张定邦,李胜利先是从药箱里拿了两颗塔糖递给他。
“打蛔虫的塔糖,吃下去可能会窜稀。
去找村部的张会计,要几张草纸,就说是我让你要的。
拿了草纸,记着别四处乱拉,让人揍了我可不管。
一会儿在村里转一下,问问有没有头疼脑热,还没从我这领解热止疼片的,让他们自己过来领。”
见张定邦喜气洋洋的吃下塔糖进了村部,李胜利这才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从药箱里拿出铅笔、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