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孟柳相处也有半个月了,此人懒得出奇,每日吃了睡睡了吃,心情好的时候教他点兵法,心情不好一天都不搭理人。
他这辈子就没见过这么难伺候的人。
这些也就算了,反正留在她身边的目的也不单纯,但令他难受的是,她日益放肆的眼神,搞得他每日如芒刺背如坐针毡,总感觉继续跟她待在一起早晚菊花不保。
“喂,你为什么想去从军?”孟柳剔着牙问他。
关棕愣了一下,闷闷的回答:“我想建功立业。”
“那你可以科举啊。”孟柳接着又自顾自补偿了一句,“哦,差点忘了你脑子不行。”
关棕重重的将锅往地上一放,眼红红的反驳:“你脑子才不行呢!”
“不好意思哈,一不小心把实话说了出来。”
他气的胸膛起伏,在家里的时候他爹也这样说过他,明明他只是于科举一途上不太行,人都有优缺点,他的优点全部点在了武艺上,怎么能凭读不好书就说他脑子不行呢!
气过之后,扭扭捏捏挨着孟柳坐下:“你真觉得我脑子不行吗?”
“噗。”孟柳没忍住,笑的眉眼弯弯看向他,发自内心赞叹,“你真可爱。”
关棕盯着她那双黑曜石般的瞳孔,心跳漏了一拍,他觉得有点燥热,接着便嫌弃的往另一边移了移。
“我科举不太行,都说男儿当在沙场上建功立业,所以我想从军。”
孟柳有些无语的看向他,半晌后出声打破他的幻想。
“虽然但是,有没有一种可能,现在天下一统,无仗可打呢?你从哪门子军。”
关棕闷闷的抱住双膝:“我知道,但听说军中也是可以靠资历晋升的,我力气大武功高,除了这一条没别的办法了。”
“就这么想建功立业?”
关棕犹豫了一下回答:“其实也没有,我只是不想让别人觉得我是个废物。”
“谁觉得?你爹娘?”
他没点头也没反驳,孟柳心中有数,感情这孩子是因为在家里压力太大才离家出走的。
“你这想法就不对了,摆烂也是一种人生态度。”孟柳摇头晃脑开始歪理邪说。
关棕好奇的问她:“摆烂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既然事情无法往好的方向发展,干脆就任由其往坏的方向发展。”
他若有所思,孟柳继续洗脑:“你看你,家境富有吧,这辈子的银钱都花不完吧,如今天下太平,朝堂安稳,你说你那么努力干嘛,投胎也是一门技术活,既然投生到富贵之家,那这辈子享福就是你应得的。”
“有道理,但我每次不学好的时候总会让我爹娘很失望,我想向他们证明我不是一无是处。”
孟柳将他从头看到脚:“你怎么不学好了?一不嫖二不赌,还要怎么才叫学好呢,而且你不需要向任何人证明,只需要你自己过得开心就够啦。”
关棕第一次被人肯定,他神情有些动容的看她:“你真这样觉得啊?”
“当然,你要做的任何事前提条件都得是你喜欢,而不是为了向任何人证明什么。”孟柳揉了揉他的头,打了个哈欠,“好了,我要睡会儿,你在旁边守着。”
说完她就大喇喇躺在旁边睡了过去。
关棕光明正大打量一旁沉睡中的脸,第一次认识孟柳是在附近的镇子上,她一袭深蓝色长袍,衣襟拂地,腰间系着一条绸带,一张脸唇红齿白,嫩的能掐出水。若不是身着男子服饰,他都要以为这是哪家的小娘子。
并不是多华贵的服饰,但那张脸就是将衣裳衬的尊贵非常。
他以为她也是从哪家偷溜出来的小少爷。可跟她接触后,关棕发现她放荡不羁,不拘一格。很多天马行空的想法他闻所未闻,于是理所应当的被她吸引。
关棕将这种情感命名为崇拜。或许也可称之为仰慕。
他崇拜她恣意人生的态度,也仰慕她自由自在的洒脱。
关棕出生京中太安侯府,母亲是高门贵女,父亲是侯爷,乃圣上钦定的世子,自小锦衣玉食长大,在六岁前他很幸福,可惜后来,父母关系日益不好,他父亲往府中抬回一房又一房小妾。
他也多了好几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妹妹。
可能是为了争口气,母亲逼他上进,父亲也希望他能继承侯府的衣钵,奈何他于科举一途实在是不擅长,天赋技能全点在了武艺上,本朝又重文轻武。
渐渐的他面对了越来越多父母亲失望的眼神,在府中被压的喘不过气。
他是在条条框框的约束下长大的,不由自主羡慕孟柳那种顺其自然,不强求,不执着,不在意的人生态度。
因为自小见识了父亲的众多莺莺燕燕,所以关棕对女人的标签就是麻烦。
他这一辈子都不打算成亲,也不要找女人。
所以在孟柳第一次叫他去青楼的时候,他义正言辞拒绝了。
之后钱花光,他们二人流落山中,自己动手丰衣足食。虽然有些惨,但关棕觉得很安心,这种什么都不去想,混日子的生活让他获得了久违的宁静。
没有母亲的眼泪,没有父亲的说教,没有压力,没有枷锁。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