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祖霖呵呵笑着:“诶!”
他捧着小宝的双手,趁着下午日头正好,细看他嫩嫩的指尖尖。
指头尖尖对于一位医生来说,是最重要的。
比如中医探脉、针灸的力度跟精准度,以及西医手术时在完全混沌不可视的血水中摸到极其细微的出血点,都是靠一双极为敏感的手。
这也是郑祖霖八十多岁,却只收了五名内门弟子的原因。
这双手,不好找啊。
郑祖霖看了看,顿时激动地牵住了小宝的手:“走,跟爷爷进去。”
他找来一个盒子,让小宝闭着眼睛把手放进去,摸出里面棉线的细微差别,并且告诉他。
这些棉线,放进去之前,战无敌夫妇跟夏凉茉已经看过了。
都是缝衣服、缝被子的那种线。
瞧着都是一模一样的,只有颜色不同而已。
小宝乖巧地闭着眼睛,摸了又摸,大约过了两分钟,才谨慎地开口:“外公,这里面的线,有很多差别。比如粗细,软硬,还有弹性都有差别的。”
郑祖霖鼓励:“那你一个个拿出来,给外公讲讲?”
小宝依旧闭着眼睛,陆陆续续将线全都拿了出来——
“这根最软、最坚韧!”
“这根最松,有点粗,快散了一样!”
“这根弹性最好,但感觉不如第一根结实!”
“这根太细了,比其他的都要细……”
小宝最终将盒子里的七八根线,全都拿了出来,郑祖霖激动地说着:“可以睁开眼睛啦!”
小宝睁开眼睛。
他稚嫩的黑白分明的玻璃珠眼眸,对上了郑祖霖饱经风霜,充满希冀又旖旎着雾气的眼眸。
小宝满脸天真,尚且看不懂老人家眼眸里的深意。
他听郑祖霖温声解释:“小宝啊,这两根是外伤缝合线,这是小伤口,这是大伤口,这根是手术缝合线,这根是外伤包扎的线……”
小宝智商不低于夏凉茉,只听一遍就记住了。
更让郑祖霖惊喜的是,他带着小宝分辨草药,很多草药的特性冗长枯燥,对小孩子来说很乏味,但是小宝依旧是听一遍就记住了,还听得津津有味。
郑祖霖试验了一番,觉得这孩子真是不错。
他看向夏凉茉:“茉茉,跟你爸妈说一声,让小宝给我当关门弟子吧!”
他这个年纪,不可能再收第二个徒弟了。
小宝,就是他最后一个徒弟了。
小宝也很高兴,他在木棉村的时候,就盼着能有人给他将中草药。
他很羡慕姐姐,因为姐姐想学习,牛棚里就关着战爷爷跟淼淼奶奶,精心辅导姐姐功课,可是牛棚里却没有一位老中医,村里的赤脚医生,一半土方子、一半迷信玄学,看得小宝半信半疑的。
但眼前的郑外公就不一样了。
郑外公是真的有本事,能教给他真本事的。
夏凉茉欢喜道:“外公,这件事不用跟我爸妈商量了,凉家上下都听我的,我说可以就可以!”
小宝高高举手:“这个我可以证明!我姐说啥,大家就说啥!”
郑恩淼红着眼眶笑起来:“爸,来之前我跟小娥他们都说过了,他们都很高兴呢,您就放心吧!”
郑祖霖还是谨慎的:“给夏泽涛打电话,还有秋月是不是在家里?还是在厂里?打个电话问问,家里厂里不都有电话吗?”
于是,夏凉茉过去打电话。
不出意外,夏泽涛跟凉秋月都很高兴,都同意了。
郑祖霖放心了,领着小宝在祖师爷的像前上了三炷香,禀告祖师爷他即将收徒的事情。
然后,他回了书房,拿出一本老黄历。
战无敌两口子一瞧,就知道这是要正儿八经拜师的,而且是老爷子放在心上的大事!
于是他俩也上前,七嘴八舌帮着一通参谋。
最后惹得郑祖霖恼怒:“走开!一个个的,啥都不懂还围着我乱说一通,我自己看!”
他凶巴巴地说完,拉过小宝,就到边上去,温柔地、耐心地给小宝说:“小宝啊,不懂五行八卦、不通传统国学的中医,不是好中医,外公这就带着你学怎么看黄历。这黄历呀,可大有学问呢!”
那温柔慈爱的模样,对比之前凶巴巴的模样,判若两人。
战无敌夫妇面面相觑。
夏凉茉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最后,郑祖霖把拜师的日子定在了十天后。
那时候夏凉茉正在军训,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抽时间赶过来。
但是她还是提醒了凉秋月:“妈妈,这两天趁着我还没去学校报到,咱们打听一下拜师礼吧,郑外公这次是认真收徒的,咱们也不能怠慢了,肯定要给一份像模像样的拜师礼。”
凉秋月微笑着:“放心吧,你外公外婆也是这个意思。拜师礼肯定不会少的。”
而这几天,小宝就待在郑祖霖家里了。
郑祖霖让他们放心,家里有保姆负责照顾日常起居、负责做饭,他白天晚上都能给小宝讲讲东西,省的小宝跑来跑去的,累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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