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煦询问出了自己前世就好奇的问题,那五个画师却面面相觑,最后走出一个画师作揖:
“殿下,若只是追求技法和写实,那只能被称为画工,因为他们只是把绘画当做手艺来养家糊口罢了。”
“荒谬!”朱高煦反驳道:“绘画可以写意,也可以写实,古代大家绘画鸟兽也有写实的画卷流传下来,为何没有人嘲讽他们是画工?”
“这些虚头巴脑的我不想听,我就想知道能不能画的写实。”
朱高煦质问着领头的画师,却见他支支吾吾说不出来,反倒是年纪最少得一名十七八岁画师主动站出来说道:
“殿下,如果真的要说,那就是画不出来……”
“画不出来?”朱高煦皱眉,那年轻画师也回礼道:“臣早年学画时便想要画写实的画像,可不管怎么画人,总像是在平面作画,画不出山水的层次感。”
“层次感就是光影啊。”朱高煦打断,示意他们跟着走过来。
待他们走到窗户前,然后在阳光洒进来的地方拉出一名画师,示意他们看清楚。
阳光照在那画师脸上,半张脸被照得清楚,另外半张脸除了山根处照出部分外,其余都处于暗处。
“看到没,这就是光影。”
“可作画画出这种,在礼法之中算是不敬。”那年轻画师迟疑回答,让朱高煦十分无语。
他回想了一下前世的一些素描,然后才试图解释起来:“就算没有光影,那人脸上也是有层次感的吧。”
“你看鼻子、眉骨、颧骨、眼窝这些都是可以画出层次感的东西,还有……”
朱高煦讲出了许多东西,最后想到了自己前世看的资料片段,末了说一句:“还有透视,这在南北朝的张僧繇的画就有,可却鲜有人绘画。”
“此外还有人体和山水动物的结构感,因为画人一定要有结构,尤其是掌握人体结构,一旦结构缺失了,画出来的东西就没有骨骼肌肉感,没有三维感……”
朱高煦巴拉巴拉说了一堆,同时还用亦失哈当模特来解释,这一番说下来倒是让画师们听明白了他说的是什么,就是许多名词还不太了解,因此又特意询问了一遍。
朱高煦耐着性子解释完后,他也不知道自己说的对不对,反正画师们频频点头。
只是到了最后,画师们还是说道:“可一味追求画得像,那绘画的真意又是什么呢?”
“……”听着这群人的话,朱高煦无语住了,感情他们压根没有把绘画当作是一门科学去研究,而是跟诗一般,用于表达表现自己的精神活动。
以诗情去用笔,塑造出的形象除了参照客观对象外,出发点更多的是一个拟人、喻己和赋予生命的态度。
如果从艺术和哲学角度来说,国画早已不是对客观事物的摹写那么简单,而是寓情于景。
但现在朱高煦需要的,不是哲学家和艺术家,他需要实用家。
想到这里,他回头看了一眼被当做模特摆弄半天的亦失哈:“南京医院修建的怎么样了,渤海的医生都南调如何了?”
“是!”突然被询问,亦失哈先回应了一声,反应过来后才回答道:“三天前就已经竣工了,如今已经南调了五十二名医生,包括内科、儿科、妇科和外科。”
“带他们几个去外科,外科不是常带着木雕的人体标本嘛,让他们去看清楚人体结构,什么时候能画出写实的画再回来。”
朱高煦对亦失哈吩咐,那五名画师则是呆愣原地,不明白人体标本是什么意思。
很快,他们就被亦失哈安排带走,而看了一场戏的女官则是开口道:“殿下既然能讲述那么清楚,为何不自己画?”
“我画?”朱高煦有些尴尬,让他画画地图还行,让他画人,恐怕他顶多画画小人书,人像写实画不了一点。
“我政务繁忙,如果不是政务拖累,我估计早就去画了。”
虽说不会,但这不妨碍朱高煦伪装,反正他是太子,谁能逼他去画画。
“这二百画卷看上去都一样,等她们到了京城,到时候你选些好看的就行,我对美色要求不高。”
朱高煦敢这么说,是他知道老朱家选妃很有一手,况且二十二个奉仪加上自己后宫的那三个,他也不一定受得了。
他现在可是十分惜命,生怕自己走在老爷子前头,毕竟老爷子说了五十几岁传位给他。
即便往后延迟,朱高煦也顶多等老爷子十几年,毕竟说不准自己就死在老爷子前面了,老爷子早十年退休,说不定还能活得长些。
就是不知道现在郭琰怀的这一胎是男是女,如果是男的,那算算时间,兴许能在老爷子退休后接自己的班,不然这政务着实让人头疼。
“既然太子殿下这么说,那奴婢就先告退了……”
见朱高煦说了清楚,女官也就不再逗留,转身与乾清宫奴婢们离去。
待他们走远,朱高煦摸了摸自己那光秃秃的下巴,然后才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亦失哈上来为他添茶,朱高煦则是看着亦失哈道:“孙铖在北边事情办的如何了?”
“倒是有他钟意的官员,不过年纪都太小,他一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