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感到心脏几乎随时会停止跳动,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是见到母亲和不认识的男人接吻吗?
是见到父亲在大院子里,把一个平时对自己很亲切的黄毛叔叔的手一刀切下吗?
是师父将一个300斤的壮汉轻巧绊倒,并把关节扭断后,背对着她用低沉地声音说:“再强大的事物,破坏其平衡,它将自我灭亡”吗?
是她听到父亲说她只是個杂种,让她自生自灭吗?
都不是,
今天才是波奇的第一次,
之前的诸多冲击,都没有让她像此时此刻,
如此恐惧。
天生缺乏敬畏心的自己,不是那种会对权威害怕的人,
她也不是那种看到喜欢的人对自己失望,就会手足无措的人,
但是面对神灵般的注视,那种无名的恐惧猛然揪住了她的心,脑袋嗡嗡地响起来,上下关节处冷得硬邦邦的。
她形容不出让自己屏住呼吸,猛烈心跳的恐惧里面,究竟含有什么成分。
她只知道,如果下一句话答得不对,现在快乐的生活状态将会支离破碎,一去不复还。
先笑还是先生气呢?
先生气吧,装作被误会的样子,一定没错!
波奇眉头微微皱起,强忍着偏移视线的冲动,鼓起了双颊,
“我还想知道阿水你今天是怎么了呢?!从来没有打过鼾的你,今天怎么打起鼾了?身体不舒服吗?淋雨的话,晚上发烧的概率会很大哦?”
两人无声的对视着,一个无情中带着审视,一个生气中带着一点伤心。
1分钟后,浅间闭上了眼睛,波奇把惊慌藏在了眼神里,很可能是罪犯贼喊捉贼的套路,
但波奇刚刚的视线确实盯在自己的额头上,喉咙有些干的浅间坐起来,用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并没有发烧。
安全起见,他还是去厨房取出药盒里的感冒药吃了一颗。
“波奇。”
浅间拦住了波奇打水喝的动作,
“怎么了阿水?”
“对着我哈一口气。”
“啊?”
浅间看着波奇,表情依然严肃,
波奇朝自己不情不愿地哈了一口气,有点甜的味道,并没有浓重的牙膏味。
浅间不由地摘下了真降智之星,这东西真的很伤脑子。
下午本来经过便利店时,应该买一把伞再回家的。
带上□□□之星后的自己想的却是,反正淋都淋湿了,没必要浪费500円,而且只要自己跑得够快,短时间淋上的雨,说不定比打着伞被风吹到身上的雨量还少一些...
本来波奇是过来关心自己身体的。
刚刚居然判断波奇会在自己睡觉时强吻自己,真的是自我意识满溢了。
那天嘴巴里的柠檬薄荷味,还有之前的味道,智力6的他竟然会觉得是波奇给他续上的...
如无必要,千万,千万不能再带上这东西了,太蠢了。
唯一的好处,就是睡眠质量反而上升了,10点钟睡,3点钟醒,身体的疲惫少了很多。
只是,精神上的疲惫还没缓过劲来,INFP加双子座的双BUFF,让浅间的自我厌恶感特别浓重。
看浅间沉默不语,波奇心虚的喝了口水后,问道,
“阿水?真的没问题吗?要不明天请个假?很多人的感冒都会延迟一天发作哦,比如电视动画里的那个波奇酱。”
“我应该没有生病,睡觉打鼾什么的,也很正常,你去睡吧,等会早起,一起帮忙做早饭。”
“嗷!”
承蒙大赦的波奇,先试图摸一摸浅间的额头,被拍开后立马跳上床开始继续假寐。
心中默默记住,阿水如果早睡,那嘴唇就是核弹按钮,千万,千万不能再去碰了。
浅间懒得管波奇,又喝了一杯水后,走到书桌边,坐上了椅子。
戴上耳机继续听巴赫,同时从书架上抽出一本Philippe Charles Jacquet菲利普·杰奎特的孤独风景画集,疗愈自己刚刚的精神性损伤。
如果说不死川曾经喜欢的美国画家霍珀是城市孤独大师,这个杰奎特就是荒野派孤独怪客了。
浅间以悲剧的目光审视着杰奎特画里面的所有孤舟。
苏轼曾在醉酒时写到:“长恨此生非我有,何时忘却营营。夜阑风静縠纹平。小舟从此逝,江海寄余生。”
他确实在说醉话,
这些孤舟只配在风平浪静的小湖里岁月静好,并没有资格,在大海上乘风破浪。
但这也是一种人生,不是吗?
...
...
...
6月23日,周四,天气阴转晴。
凌晨4点半,浅间又小睡了一会儿,身体和精神都恢复了过来。
自沙发上起来,看了一眼还在熟睡的波奇。
浅间走进卫生间,从厕所马桶水槽里掏出两把枪,将塑料袋丢进马桶,把两把干燥冰冷的古董手枪放进了一个黑色的斜跨包里。
手中拿着两把枪时,上辈子的记忆又涌现出来,拿着伯莱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