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上,早在封奕、吕婆楼率军出营的时候,邓羌刚刚回到梁军大营,就被权翼劈头盖脸地一顿训斥。
“你怎可自己回来,而让梁公留在前线,以身犯险!”
权翼怒目圆睁,要是眼神能杀人,这一刻,邓羌只怕已经尸骨无存。
邓羌没有时间与权翼慢慢解释,他着急说道:
“我的罪责,待梁公归营,再议不迟。
“权中书,劳烦你速速为我调集营中军马,梁公有命,留步卒一万守卫营寨,其余将士,速速随我赶赴前线!”
此前桓熙率军出营,因为怕动静太大,只是携带了战马,而将三万匹代步的军马留在了营寨中。
权翼知道情况紧急,不敢耽搁,急忙下去处置。
待邓羌召集了两万重甲步兵的同时,权翼也带来了四万匹马,其中除了关陇突骑、近卫义从的代步马以外,还有一万匹是平日里拉拽重甲步兵装备的驮马。
权翼阴沉着脸,威胁道:
“邓羌!你放任主公身陷危局,而独自脱身,这笔账我日后再与你算。
“今日,你就算把这些军马全都跑死!也得以最快的速度赶到战场,护梁公之周全。
“否则,你必将获罪于关西亿兆生灵!辱及宗族!
“我权翼虽是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可拼着性命不要,也得将你斩杀!”
权翼可不管邓羌是奉桓熙之命,赶回来搬救兵。
在他看来,邓羌没有将桓熙劝回来,便是邓羌的罪过。
邓羌此时也是心急如焚,以桓熙性命的性子,能够自己留在前线稳住阵脚,而让邓羌回营,这份信任可谓是沉甸甸的,有千钧之重。
“羌为梁臣,受主隆恩,所行不过是听命行事。
“今日出营,必定迎回梁公,梁公千金之躯,若有损伤,羌甘当军法从事!”
说罢,邓羌翻身上马,带着二万重甲步兵,一人双骑,疾驰出营。
梁国的重步兵也是会骑马的,尤其是桓熙在得知洛阳争夺战时,重步兵的初次实战表现后,为其机动力深深感到忧虑,便也在他们的训练科目中新增了骑术练习。
倒不是奢望重步兵跟骑兵一样,能够熟练地在马背上战斗,但也得能够骑马赶路。
当然,梁军的优质军马都是优先提供骑兵,因此这三万重步兵目前并没有完全建设成一支具备机动力的骑马步兵。
若不是骑兵们将代步马都给留了下来,邓羌带着两万重甲步兵徒步行走,且不说能否及时赶到战场,就算到了地方,只怕也没了余力作战。
权翼注视着邓羌领着将士们离开,不等邓羌走远,便转头看向身旁的石越:
“石将军,梁公命你严守营寨,你切记不可轻举妄动。”
石越朗声应道:
“末将铭记在心。”
营中囤积了大量的粮草辎重,一旦营寨有失,即使桓熙在邓羌的接应下,安然无恙的退了回来,失去了粮草的梁军,也只能狼狈退出河东。
权翼微微颔首,随即便要离营。
石越见状,赶忙拦下他:
“前线危险,权中书若有闪失,末将又如何向梁公复命。”
权翼摇头解释道:
“我若是赶赴前线,自当与邓羌同往,此行,不过是要与朱序汇合,催促他驰援前线。”
朱序昨夜就已经遣使来报,河西鲜卑距离营寨仅有三十余里,今日三更生火,五更造饭,黎明出发,即使走得再慢,此时距离梁军大营也只有二十余里了。
如今局势有变,权翼此时也猜到了慕容恪此战的计划,朱序自然不需要再按照原定计划的那样谨慎小心地缓慢行军。
石越闻言恍然,便也不再阻拦。
权翼带着数十名骑士驱马出营,向着西侧行去。
当封奕、吕婆楼带着步卒与慕容恪汇合的时候,策马疾驰的权翼也找到了朱序。
“权中书,你怎么来了?”
朱序很惊讶。
按照桓熙的预测,必定是有敌军埋伏在朱序前往梁营的道路上,权翼怎么会带着区区数十名骑兵,冒险行至此地。
权翼叹气道:
“我若派遣使者报信,只怕次伦(朱序字)不信,只得亲自前来。”
说着,权翼三言两语简洁的向朱序介绍了如今的局势。
朱序得知事情经过,哪还需要权翼来催促。
“传我军令,全军抛弃辎重,随我急行军!”
虽说三万河西鲜卑已经不剩多少粮草,但那些锅碗瓢盆都还在。
随着朱序一声令下,将士们不得不将所有的器具全部丢弃,一人双骑,向东疾行,权翼也跟在队伍当中。
......
距离土丘坡道大概四十余步的距离,便是燕军的方阵。
封奕与吕婆楼的援兵先于梁军抵达,这固然是一件喜事,但慕容恪也清楚,距离梁军援兵抵达,已经不剩多少时间。
诚然,土丘距离梁军营寨较远,但三座营寨之间,其实也就只有三十里的距离。
况且,如今被拖在土丘上的是桓熙,不可能出现友军有难,不动如山的局面。
可哪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