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蹊跷就蹊跷在这里。”仲礼招手让李传世进来也坐下,低声说:
“你知道李欢他们对日本人和汉奸之间的联络是有监听、监视的,他们报告说中桥最后一次露面是和二哥一起吃饭,吃完饭各自回家。”
李传世听他这么说,不由地看看两兄弟,见他们像是在说件平常事那样,提到陈仲文眼皮都没动下,便随着继续往下听。
“但是晚上别动队的弟兄就觉得不对劲,中桥住处成宿亮灯,直到天亮就没灭过,而且第二天也没见他出来。他们没搜查令不方便进去,也不合适去直接问二哥。
观察平时和中桥来往的人,包括周天群在内行动上都没反常,戴先生派来的黄组长也摸不着头脑,所以才着了急赶紧来报告。”
“你等等,他俩吃饭是哪天的事?”
“从我接到报告到今天为止第四天,那就是五天前。”仲礼回答。
“三叔,”李传世忽然开口:“不会是遇到坏人给绑了去吧?”
哥俩愣住:“谁会绑个日本人?”
“可……,中桥那人你们也知道,他就是个钻了壳子的壁虎,旁人不细致的哪个晓得他是日本人?
再说现在这中日之间的局势,落到哪家草莽手里他也不敢承认呐,那还不得被人家凌迟碎剐了?”
寿礼脸色有点白,看向弟弟:“你说有没有这可能。”
“嗯……,别说,送你小子上学真没白花钱,这脑瓜转挺快!”
仲礼话音刚落地,就听外面一阵嘈杂,紧接着见付成和大宁一前一后出现,朱四在后头拐着大叫:“二位老爷,两位队长来找,说有紧急军情!”
“这晴天白日哪来军情,莫非日本人从北平飞过来不成?”仲礼看了哥哥一眼走到门口迎住,问付成:“你不在码头上,怎么跑这里来了?”
“先别问这么多,您先看信再说!”付成伸手从皮包里抽出封信,信中间不知被什么扎了个窟窿。
“这是怎么回事?”仲礼看着破处诧异。
“是这玩意儿弄的。”说完付成从包里又拿出样东西。跟出来的寿礼定睛一看是个两寸来长的四棱镖,尾环上带着五、六条彩绸飘带。
“糟糕,还真是被绑架了。”仲礼轻声说完,转身将信递给兄长:“这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看来人给藏在涂山附近了。”
“好端端地,怎么给弄到那么远的地方?”寿礼疑惑:“不对。”他转过来问付成:“你们怎么收到这东西的?”
“孙长子说,早上九点那班去润河的轮渡开走时他听见身后响了声,当时四下看看没发现什么就不曾搁心上。
谁知交班时有弟兄发现电灯杆子上扎着这镖和信,忙取下来交到我这里,我看上头写着大老爷名讳不敢怠慢,骑着车子直接来了。”付成边用毛巾擦汗边回答:
“到村口看见大宁兄弟和他布置的警卫,才知道总指挥也在这里。”
寿礼拉着兄弟进屋,轻声说:“戏中有戏。”
“怎么讲?”仲礼赶紧问。
“你刚才说中桥吃完饭弟兄们没发现异常。为什么这么说?”寿礼问。
“他自己走回去的。”
“他平时吃饭不开车?”
“这……。”
“你们确定走回家的是他本人么?”
“大哥是说他来了个掉包计,实际还在店里?”
寿礼没回答,停了停又问:“吃完饭老二直接回家了?”
“没有,他开着中桥的车去了趟东湖看风景,到太阳落山才回城。”
“哦!”寿礼往椅子里一靠,眯起眼来:“假设中桥早已发现自己被监视,但他又想出城的话会怎么做?
找个人扮成自己的模样回家,然后趁人不注意流进汽车里让老二带他出城,然后他再设法去寿县或者蚌埠。
你忘了,前时老二曾说上面让他去蚌埠数军列,这次会不会又是类似?正好他有这个经验。”
“哟,你这么一说还真有可能!”仲礼点头。不过又问:“但这和绑匪有什么关系?”
“这就是另一码戏文了。”寿礼嘿嘿地笑:“你可以问问那天吃饭时他穿的什么衣裳。
我估计他扮个绅士,结果半路上叫人家以为是头肥猪给绑了。他不能承认自己是日本人,只好说自己是陈家的,叫‘陈中桥’。”
“哦!所以那伙绑匪来找咱们要五百大洋?”仲礼恍然大悟。
“要不怎的?他找别人谁都有暴露自己是日本人的危险,也只有找咱们。”寿礼两手一拍:“咱们也得小心,这案子跨了防地不说,而且还涉及中日关系。”
“这和中日关系有甚干联?不就是个绑架案?”仲礼没明白。
“老三你忘了,北平不也是从一个当兵的失踪开始的么?”
寿礼这一提醒,仲礼身上一个激灵:“哟,要这么说还真得谨慎。”
“不仅谨慎,还得迅速、不引人注意地解决。”寿礼说:“绑匪现在还没察觉他身份,可要时间长了就难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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