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作死!”寿礼拍案而起:“我顾全大局不与他计较,他却来挖墙角,还自以为天衣无缝。殊不知人在做、天在看!”
仲礼右臂上缠着白色布条面色阴沉地坐在对面,橘红殁了,昨天刚刚落葬。他本意回来想和大哥商议别的事情,不料进门就听到这个消息。
“胡某这件事还不能拖。”他开口道:“现在非常时期,出现这样贪腐的事搞不好引起民怨,若是民众针对政府闹出什么游行来,那咱们的‘皖西榜样’之名可就丢人了!”
听弟弟这么一说,寿礼也猛然醒悟:“你的意思,这件事要处理也得悄没声地?”
“倘若鼓动大家起来把他轰下去,大哥你觉得会是什么结果?”仲礼抬起胡子拉碴的脸来掰着手指头数:
“让周天群跳出来把他弄下去,县党部立功、省党部得意,刘主席不满意,搞不好还会引来CC的窥视,还不知道卫老总会怎么想?”
“我晓得了,你是说不管怎么做,反正不能让党部出了风头?”
“正是!”仲礼还是副无精打采的样子,嘴里嘟囔:“戴雨农重视的是和军事有关的事情,他的人在这里倒没什么,CC的家伙们可是要无中生有、成天琢磨整人的。
无论如何,不能让他们找到理由往三河原塞人,即便塞进来也得设法除了去!”
“好,听你的!”寿礼采纳了弟弟的意见:“那么,咱们怎么做能够既让胡某下台,同时又不让周天群得意呢?”
仲礼眼里突然放出光来:“我去县里悄悄走一趟,和淑春老师商量下,看看能不能借用学生力量?”
寿礼一琢磨恍然大悟,学生既可以出头,又能解释为胡闹,撒些传单、招贴出去,叫胡难堪,然后劝他下台就容易得多。那时即便周天群得知,一个辞职的党员有啥搞头?
“不过,咱们得想想,后面由谁来接任县长呢?要是上边派个人来又是咱们不了解的,那把胡搞下去意义就不大了。”仲礼幽幽地说。
“有个办法,让胡体面辞职,然后他提名一个咱们能认可的人上来。你觉得呢?”
“大哥说的这个办法我想过,不过这样讲了以后,会不会让他拿咱们一把,推他的亲朋好友、心腹子侄呢?”仲礼问。
寿礼抚着胡须思索片刻:“胡尚德要推人,肯定也得是有地位、有名声的人。我估摸着他有三个人可以推荐:
何秘书勉强算一个,但何是老朱留下的人能不能放心我看他也没准头,加上这次的事若他知道是何说出去的,那更不能推举了。
商会副会长刘启德,他的把兄弟,这么多年来一直在商会里支持他,不过他若当过一任县长,可就盖过胡某的风头了,这种情况他应该想得到。
胡正可,实业科科长,这人是他同族,我看胡尚德推举此人接替自己的可能性比较大。
他虽然没有刘启德那么精明强干,为人谦恭温和,但对我们来说也是个比较容易控制的人。你说呢?”
仲礼歪头想想:“如果他推举胡正可,我没意见。不过,作为交换条件,我建议让林修觉接任实业科科长,大哥你看如何?”
寿礼哈哈一笑:“那敢情好,我同意!你觉得到时让谁去和胡尚德谈比较合适?”
“让李家的出面比较好,好歹他家还是县参议嘛。”
“嗯。”寿礼想想拍拍大腿:“你先去和淑春老师谈,约好行动。我这边……请舅舅出面和李家打招呼。如果李家不愿意,咱们就请张家出面。如何?”
仲礼表示同意,然后开口和大哥商量自己想说的事。寿礼听了沉默半晌:“咱们是兄弟,有话我就直言不讳了。
橘红和你有情,这几年待你也是真心的,这我都认。但是淞儿却不好进咱们家的门。
他母亲到最后和你之间也没个说法,也不能有说法,有了这边的名分朱家的家产她就没理由交给潜儿,得还给朱家才对,你说是不是?
那如果现在淞儿进咱家门,你可怎说,如何解释?这搞不好又是场纠纷。如今多事的时局下,你哪有分身之术再去理会这事带来的官司?
王氏肯定也不上心!所以你最多就是给他个养子的名义,但不能改姓归宗,至少战事平定之前,咱们顾不上这个。
好在娃还太小,这仗就算打十年他也还未成人,要解决还是有时间的。你说呢?”
“话是这样说,我就怕将来自己战死了,对不起他母亲。”
“呸!胡说什么?”寿礼朝地上啐了口:“你马上是做将军的人了,哪有那么容易死的?也不嫌……。”他把后半句咽回去,改口说:
“我看,你给淞儿好好准备份家当,这比在我这里怨天尤人要好得多!真是,还带兵的人呢,怎么弄得像个怨妇?”背着手走了几步又转回头来:
“给他在三河资本里加份股份,有了保障比什么不好?你现在这个怂样子,橘红在天上看着都不高兴,回家你媳妇又能怎么想?回家去不许戴白麻,给谁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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