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浅愣了一下,没想到会把他吵醒。
手放在他脑袋上,轻轻摸了摸。
“爹来看看你,你继续睡吧。”
相衡拱到了花浅怀里,紧紧抱着他的腰身,“爹爹,我好想你,你好久没陪我一起睡了。”
花浅抿了抿唇角,脱下外衣,躺进了被窝里。
相衡连忙窝在他怀里,心满意足了。
他在花浅怀里拱来拱去,好一会儿后,从他怀里抬起头,露出一双乌黑晶亮的眼睛。
“爹爹,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呀?”
花浅愣了一下,心里有些酸楚。
这一年,他对相衡太疏忽了,才让年纪小小的他,觉察力敏锐到这种程度。
花浅心里有点难受,手放在他毛茸茸的脑袋上,张了张口,却感觉难以启齿。
可最后还是说了。
今天不说,明天也是要说的。
“爹爹打算,送你出国,送你出国读书好不好?”
相衡愣住,乌黑漂亮的大眼睛里迅速蒙了一层眼泪,他张嘴想说什么,可最后只是把脸用力的埋在花浅怀里,身体微微发抖。
花浅感觉滚烫的眼泪浸透了他的衣衫,仿佛要将他胸口烧一个大窟窿。
花浅心疼得不得了。
下意识说。
“不哭不哭,你不想去我们就不去。”
“不。”男孩在他怀里摇了摇头,声音低闷嘶哑,带着哭腔,“我去。”
“我知道爹爹是为我好,爹爹想让我去,我就去。”
“我听爹爹的话。”
花浅忍不住抱紧了他,眼泪无声落下。
为此刻相衡的懂事,感到心疼。
没几天,相衡出国的事情就排上了日程。
这天。
花浅送他到码头,水蓝色的斗篷遮住他清冷纤瘦的身影。
相衡登船前一步三回头,最后还是跑回来,紧紧抱住花浅的腰,用力将脸埋在他怀里,呜呜哭着。
花浅眼睛酸涩,手掌轻抚着他的脑袋。
“爹爹……”相衡含糊呜咽。
“爹爹在。”
相衡从他怀里抬起一张泪涟涟的小脸,泪眼朦胧,“爹爹,我们下次什么时候可以再见?”
花浅艰难地动了动唇。
这个问题,可真难回答啊。
如果可以,他不想撒谎。
“如果快一点的话,5年吧。”
“5年……”相衡掰着指头数5年是多久,可他数不清,只知道5年要好久好久。
相衡哭着说:“那爹爹一定要等我回来,不要忘记我。”
花浅点了点头。
看着相衡走上轮船,泪水终于模糊了他的眼。
时间一晃。
两年的时间过去。
送走相衡之后,花浅就全身心投入到对武器的研究之中。
在第2年的时候研究出了杀伤力极高的x型炸弹。
这一枚小小的炸弹可以轻而易举地炸翻敌军的坦克。
再加上有燕俞这位勇猛无敌的将领,如今他们早就已经不是挨打,反而让敌人感到畏惧。
只是很多时候逆风翻盘不是几个轻飘飘的字那么简单。
有时候是要通过无数的人头和尸体堆起来的。
可当牺牲得太过惨烈,又很容易让人怀疑,到底值不值得。
云城。
大帅府。
花浅摘下斗篷,露出精致绝美的侧脸,月光下美得仿佛不食烟火的月神。
这两年,时间没有在他身上留下任何痕迹,可他又好像变了很多,变得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就好像随时会消失一般。
花浅望着燕俞的背影,眼神沉静无波,“所以,你怎么想的?”
如今云城到处都是敌军的旗帜。
战争告了一段落。
敌军的首领一个叫做石桥忍的人身为代表,要和他们签订和平条约。
燕俞背对着他,双手撑着冰凉的石桌,一向挺拔的背脊此时显得有些颓废,他的侧脸可以看到一些凹凸不平的伤疤。
这两年他为了战事东奔西走,受了数不尽的伤,几次从鬼门关里逃回。
没有人可以否定他的付出。
燕俞站直身子,回过头,眼神苍凉,“这场战不是不可以继续打下去,现在已经是第六年了,即便再一个六年,我们也能坚持下去,可是我无数次反问自己,这值得吗?这六年,死了成千上万的人,我、我实在不想再继续了……我想看着我们的土地休养生息,如今有这个机会,我不想它再沦为人间地狱。”
花浅明白了,“所以你要和他签订和平条约。”
燕俞脸色苍白,无力地动了动唇,“你怪我吗?觉得我没有骨气。”
花浅摇了摇头,眼神一如既往的冷静,“不怪你,你的决定是正确的,只不过,他们杀了我们那么多同胞,如今说停战就停战,这片土地下的怨魂,他们的怨气,何以平息?”
“……”
花浅转头离开了。
燕俞看着他的背影,不知为何,突然觉得心慌。
只不过一直到签订和平条约当日,云城都风平浪静,没有发生任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