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
沈晗霜刚醒来便听春叶提起,虞临风午后离开洛阳城之前来了明府一趟,言是有东西要交给沈晗霜。
得知那时沈晗霜正在午睡,虞临风便没让人来请她,而是将东西给了明述柏,托他帮忙转交。
沈晗霜顿有些意外,问春叶:“他离开洛阳了?”
她记得中秋那日虞临风和虞祖母一起来明府时,他曾说近几l个月都不会再出去了,会在家里陪着老夫人过完年。
“应是临时决定的,”春叶解释道,“听人说,这次虞公子出城前,虞家老夫人还同他说,若年前不赶回家的话,他今后都不必再进虞家的门了。”
仅是听着春叶转述这句话,沈晗霜都能想到虞老夫人那时的神情。
虞临风多年来和家人聚少离多,虞老夫人虽想让他多留在家里,但也从不会真的强行阻拦虞临风的去向。
也不知虞临风为何会忽然决定离开洛阳,许是他在外有什么事。
表哥这会儿不在府里,沈晗霜也不急着知道虞临风想交给她什么东西,便先去云松斋陪外祖母下棋了。
待晚上明述柏忙完回府,沈晗霜从他手中接过那个精致小巧的木匣子后,才知道虞临风竟还是想将那日的字据给她。
明述柏并未打开过虞临风托他转交的木匣,也没有多问沈晗霜什么,只代虞临风转告道:“他说此物不是为了道歉,也不是彩头,而是谢礼。”
“赛马的彩头,他说等他再回洛阳时定已经备好了。”
至于因何而谢,虞临风并未告诉明述柏。
但沈晗霜多少猜到了一些。
从虞临风那日的神色来看,两人说过的话似乎给他带来了一些影响。
但少年心性的虞临风实在有些执拗,沈晗霜没想到他会因此将这份由虞家三代人共同给出的承诺又送到她手里来。
沈晗霜从未与谁有过关于承诺的牵连,是以她仍不打算收下这张字据。
沈晗霜将木匣和里面的字据收好,准备明日便将其送回虞府,还给虞祖母。
*
自洛阳回长安的路上,一处偏僻的密林间。
临时折返回了一趟洛阳的祝隐洲已经追上了江既白和断云。
一行人这几l日遇到了好几l次追杀。而刺客的目的很明确,都是冲着江既白来的。
江既白并不会武艺,但因祝隐洲命断云提前做了准备,他们应对得宜,顺利地离长安越来越近。
此时他们正在夜色中短暂休整,准备趁夜继续赶路。
祝隐洲瞥了一眼正阖着眸子休息的江既白,吩咐断云:“接下来的路程仍不能掉以轻心。”
不久前刚被他们击退的那拨刺客中,从其中一人的武艺招式来看,他应是陈相身边的管家。
他们就快要到长安了,但陈相既然不惜动用了心腹来刺杀,便应不会善罢甘休。
“是!”断云正色应道
。
他迅速擦干净了自己的佩剑,集中神思护卫在江既白身侧。
断云虽不曾和江首辅说过什么话,却也发现他的性子十分沉稳。
即便一路被追杀,江首辅的神色间也从未有过慌乱之色。且他虽不通武艺,却从不曾拖累过旁人,还几l次恰到好处地给了受伤的刺客致命一击。
江既白并未身负武艺,却很知道该如何杀人。
须臾之间,断云察觉了什么,侧首看向一旁的江既白,对上他平静的眼神。
“你会‘十字剑’?”江既白开门见山地问道。
断云心里一沉。
他的确有意练过“十字剑”,但此事只有他和太子殿下知晓。
江既白确认了自己的猜测,起身面向断云,抬起左手点了点自己胸膛右侧靠近肩膀的位置,言简意赅道:“在这里使一次十字剑吧。”
断云看向不远处的太子殿下。
祝隐洲正合指握着一枚玉佩,他并未抬眸,只淡声道:“按照江首辅说的做。”
断云这才朝着江既白方才示意的位置迅速出剑——
锋锐泛寒的剑刃刺破衣衫与皮肉时分明只留下了一道竖向的红色血痕,但断云手腕微动,收回剑时,江既白胸膛上的伤口已变作了一个深刻的十字。
只出一剑,却能留下横平竖直的两道伤口,透着规整而诡异的美感。
鲜红的血液潺潺而出,江既白身上的素色衣衫很快便被染透。
但他一声不吭地受了这贯穿肩背的一剑,只微不可查地蹙了蹙眉。
祝隐洲朝断云颔了颔首,断云立即上前为江既白处理伤口。
“十字剑”留下的伤势很重,必须及时止血。
祝隐洲神色淡然地说道:
“陈相太心急,他不该派陈管家来刺杀。”
“看来他的确很想让我死,”江既白垂眸看了一眼自己的伤处,随即语气无波无澜地说道,“他亲自将把柄递了过来,若我们不接,倒显得不合适了。”
陈相身边的管家擅使剑,而人人都知道,当年陈管家曾用家传绝学“十字剑”救过先帝一回。
也是因为这份救驾的功劳,陈相不仅官路亨通,还得了一份先帝赐予的丹书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