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二丫对方大厨肃然起敬,这份量把握地一点也不差,怎么就能猜准了要这么多呢?
方大厨显然也是得意的,他揣着手:“这东西啊,讲究一个人情世故,你啊,年纪还太小了一些,要学的还多着呢!”
顾二丫深以为然。
本来各院的菜例是各有各的数的,太太如今冷不丁地添了一道菜,不明所以的人自然是要打听打听的。
柳姨娘和孟姨娘住在一道儿,便连吃饭都是一块的。
等樱桃萝卜上了桌,孟姨娘便问:“这菜是咱们单有,还是各处都有?”
她的丫头叫锦绣,说都有:“太太说姨娘们跟着坐马车想必一路上都不舒服,这樱桃萝卜酸爽,她用着好,叫姨娘们也吃一吃,解解乏腻。”
孟姨娘撇嘴:“不过是个泡菜秧子,这东西便是给下人们吃的,什么好东西也值当太太巴巴儿地送来?”
锦绣没敢吭声。
柳姨娘是个十分温柔的女人,听了这话忍不住劝她:“这也是太太的好心,这话你想说便说了,若是叫太太听见了怎么想你?太太自己都吃的,咱们反而吃不得?”
孟姨娘冷哼一声:“太太吃得是因为她平日里山珍海味吃惯了,所以吃这萝卜腌菜也能吃出个好滋味,咱们是哪个排面的人?平日里吃的就素淡了,再吃这萝卜腌菜……”
她立马嫌弃地摇摇头。
柳姨娘被她驳了两句也没生气,仍旧是好说话的样子:“你若是不想吃就别吃了,恰好我身上不大好,一路上过来头晕的厉害,这东西便给我吃了吧。”
说完她就叫自己的丫头青穗把孟姨娘跟前的两碟子挪到了自己的跟前。
孟姨娘巴不得她这么说,看盘子走了,立马低头去看自己女儿姜云瑶,见她小脸煞白,不满地呶呶嘴。
姜云瑶意识到她在看自己,怯怯地拉了拉她的袖管:“姨娘,我不舒服。”
孟姨娘不耐烦:“你不舒服找我干什么?我又不是大夫!”
小孩子都十分敏.感,她这样不耐烦也不是第一次了,姜云瑶咬了咬嘴唇,终究没敢再继续说话,低着头,眼泪蓄在眼眶里,垂泪欲滴。
两边都坐在饭桌上,她们俩的对话柳姨娘自然也听见了,她却假装没看见,只给自己的两女一儿夹菜,劝他们好好吃饭。
等用完饭,各回各的小院,柳姨娘脸上温柔的笑终于落了下来,她叫两个女儿姜玉珍、姜玉珠跟着奶妈子们在院里走路散步消食,又打发自己的儿子姜玉琢去温习功课。
“你自己的地方还没收拾好,先在我这儿温书吧,青穗,去把窗子打开,再挂上之前我理出来的那个清风竹叶的帘子。”柳姨娘按着姜玉琢坐下,“等会你就坐在窗边看书。”
姜玉琢今年六岁,正是坐不住的年纪,小声央求道:“娘,咱们才刚到呢,不急着温书吧?我想出去玩……”
柳姨娘依旧温温和和的,说话声音也温柔,话里的意思却不容反驳:“就坐在这儿看,你大哥才下了马车就被你爹叫去身边跟着了,明明也不过只差三岁罢了,你爹怎么没记住你?可见是平日里功课做得不好,不如你大哥。”
姜玉琢张了张嘴,心说大哥可比他大三岁呢!也比他多读了三年书,他比不过不是很正常?
可他到底也没说,他可太清楚自己的亲娘是什么脾气了,这话说出来她保管会生气。
终究还是老老实实地坐下了。
他才在桌边打开书,坐了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就听见了隔壁孟姨娘那里的动静,慌慌乱乱的也不知道在干什么,他又不敢问,只能坐着,耳朵却竖得尖着。
过了一会儿,院子里散步的姜玉珍假装路过了窗户口,实则给他通风报信:“孟姨娘说三姐姐舟车劳顿,身上不舒服病了,叫锦绣去请爹过来。”
姜玉琢啊了一声:“又病了?”
太太安氏也是这么个反应:“三姑娘又病了?”
吴妈妈也是才刚得的消息:“是病了,孟姨娘闹着要请老爷过去。”
安氏喔一声:“真病了还是假病了?”
不怪她有这么一问,实在是三姑娘姜云瑶从被怀上以后就总在病,早前的时候是孟姨娘说自己怀像不好,肚子总不舒服,那会儿她是府里要紧的人,身上揣着一个,有个头疼脑热的都叫人紧张,安氏起初还亲自过问,后头发现这不过是孟姨娘邀宠的手段罢了。
她肚子不舒服,一不老老实实歇着,二也不瞧大夫,只捧着肚子喊疼,就要让人去请老爷过来看看,那会儿她年纪正轻,姜逢年正新鲜的时候,五次里头总有三次能请回来。
请过去两个人也不能亲近,只能挨着说说话,孟姨娘还叫姜逢年摸她的肚子,说自己肚子尖尖的,一定能生个大胖小子。
她满心以为自己怀了孩子,总能拢得住老爷的心。
殊不知男人都是喜新厌旧的,她怀着孩子,平日里仗着肚子常问府里要吃要喝,又不大忌口,补药都吃了不少,肚子越大越显出她身上的肉来,她本来就是丰满那一挂的长相,这么一胖,便很明显。
男人都好鲜艳颜色,姜逢年也不例外,他起初摸着孟姨娘的肚子还觉得有新鲜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