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长,也就厌烦了,孟姨娘也再不能仗着肚子把人从各个院里拦截走了。
偏偏孟姨娘不知道是男人变了态度和心,一心觉着是别的小妖精勾.引走了老爷,很是闹腾了一阵,弄得人人都看不顺眼她。
等姜云瑶出生以后,她愈加变本加厉了,不是今日说姑娘头疼,便是说姑娘得了风寒病了。
安氏一个月能听见七八回孟姨娘说三姑娘姜云瑶又病了。
有些是真病,有些是假病,安氏被烦了几回,终于忍不住敲打了她,叫她好好看住孩子,可惜孟姨娘不放在心上。
是以每回吴妈妈过来说三姑娘又病了,她都得问问是真病还是假病。
吴妈妈其实也拿不准:“三姑娘到底年纪小一些,路上累着了也是有的。”
病是可能的,孟姨娘借着三姑娘发挥也可能是真的。
安氏能怎么办?她叫吴妈妈去给孟姨娘那里请大夫,还是从前那套说辞:“若是真病了就叫大夫开方子,若是没病她要给三姑娘开药,便开点健身补体的药。”
孟姨娘也没蠢出生天,知道装病也要做全套,姜云瑶病了自然要吃药,她还偷偷拿钱打点大夫,叫他随便开点什么药。
实际上安氏门清,早就吩咐好了。
大夫去了,望闻问切,再摸摸脉,心里就有了数,三姑娘是病了,却病得没那么严重,孟姨娘夸大了,声泪俱下,愣是把一个晕马车演得像得了什么绝症似的。
姜云瑶可怜巴巴地窝在床上,盖了一床又一床的被子,险些闷出汗来。
她亲娘孟姨娘则拿着大夫开的方子欢天喜地,叫人拿药顺便请姜逢年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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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厨房是第二个知道三姑娘姜云瑶病了的地方。
方大厨子倒是不知道她真病还是假病,他也不管是不是真病,上头既然说病了,那就是病了呗,三姑娘病了要吃药,那她的饭食就得单独做、重新做。
顾二丫看着方大厨子又在那写写画画列清单。
她看不懂,但她长了嘴,直接问方大厨写了什么。
方大厨就喜欢她直来直往的性子:“是三姑娘那里的菜单。”
他给顾二丫报了一遍,大多都是青菜豆腐之类的,更多品种就就是粥,连点心都很少。
顾二丫从不挑食,却也对青菜豆腐爱不起来,她更喜欢吃肉,吃大肉,最好是炖得软烂的五花,或者是各种口味的排骨,听了方大厨列的菜单子就眉头紧皱。
“师傅您不是说我这个年纪的人正在长身体么?这么吃真能长好身体?”顾二丫刚来的时候瘦得像豆芽似的,脑袋大脖子细,身子也细,那会儿方大厨给她塞吃的就说了,她才五岁大点,正在长身体,再这么天天树皮野菜地吃下去,只怕人都要吃坏了。
方大厨摇头:“已经尽量配着吃了,只是吃的清淡,该吃的也少不到哪里去,三姑娘要吃药呢,吃得太杂了病也不容易好。”
顾二丫知道吃药是什么样的。
继母梅氏就吃过药,是在她才嫁进来的时候,因为急着生孩子站稳脚跟,她听了不少偏方,偷偷吃了几回药。
那些药顾二丫不知道是什么,却是她一大早起来帮着熬的,等梅氏吃完她再帮忙把药渣倒了。
梅氏还以为自己吃药别人不知道,可顾二丫觉得自己阿爹和阿奶都知道,有一回她在熬药,阿爹醒得早了些起来如厕,看见她坐在门槛边上煮药也没问两句,摆明了一清二楚的样子。
他们都知道,只是一句话也不说,就让梅氏自顾自地吃药等怀孩子。
后来真怀了,他们更不提这件事了,只偶尔村里人闲聊的时候笑眯眯地说那些偏方兴许是有用呢!
顾二丫不喜欢药味,她以前饿狠了的时候挖不到地里的野菜,也会捡一些自己勉强能辨认出来的大黄之类的药材塞嘴里吃,味道苦涩,有些还会辣她的嘴。
这会儿听见三姑娘因为吃那些难吃又苦的药不能吃好多好吃的,难免觉得她可怜。
那得多难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