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归于寂静,四周再次黯淡,岐鸣族曾经的辉煌悄然逝去,只留下沉默的黑石,无声地怀念往昔。
宁瑜深吸一口气,下意识摸摸自己的肚子,感受丹田处不断涌出的热流。
神鸟在悲鸣。
过了好一会,宁瑜才感觉空山玉平静,他这才发觉,外面也没响动了。
闻人渊怕是已经把苍梧的幻影杀死吸食干净。
闻人渊似乎早就知道黑石庙里存在着苍梧的神识,所以才放宁瑜进来。
苍梧在宁瑜体内留下传承,与空山玉融合,空山玉的力量更强大了。
这就是闻人渊说的“养玉”。
岐鸣族人幻影的精血,苍梧的传承加上空山玉,这是这个秘境里所有的秘密,如今全部呈现。
下一步,闻人渊该剖开他的肚子,取出空山玉了。
他可不能坐以待毙。
宁瑜试着调动丹田处的修为,他的指尖竟然能冒出淡淡的金光,跟苍梧使用术法时一样。
只可惜他的神魂还是会隐隐疼痛,不过没有之前疼得厉害。
宁瑜还发现一件事,岐鸣山的一草一木都印在他的脑海里,他对岐鸣山的每一处都无比熟悉,仿佛脑子里有一副地图一样。
苍梧的传承让岐鸣山接纳了他,令他能在山间自由行动。
这倒是挺方便。
宁瑜收拢五指,将金色的光芒握进手心。
*
梅映容跌跌撞撞地在树林里穿梭,生怕耽误一会,被后面的人追上。
方才他试图激发疏影山的守护阵压制闻人渊,但是失败了。
好在中途冒出一个金袍人,拖住了闻人渊。
他趁着闻人渊跟金袍人缠斗的时候,逃了出来。
他也知道闻人渊不是没有察觉,只是懒得管他,所以一刻也不敢停歇。
他也不敢使用法术,怕被人追踪,尖锐的树枝与带刺的杂草时不时戳刺着他的腿侧与胳膊,甚至好几次差点划到他的脸。
梅映容捂住他最宝贵的脸,咬牙切齿。
他何时如此狼狈过!
他本来应当身处香浮山庄,生活在花团锦簇之中,被所有人向往倾慕。
仔细想想,正是从宁瑜出现在他眼前开始,一切变得不一样了。
梅映容想到宁瑜被闻人渊抱在怀里,抚摸腹部那一幕,牙齿咬得更紧。
强烈的酸意翻涌到喉口,他压下心中的酸楚,继续赶路。
可出路究竟在何处?
他不知道如何离开这个秘境。
前方的山路陌生又熟悉,无法腾空而起,梅映容只能靠双脚摸索,旁边的树木长得太相似了,他总觉得自己在原地打转。
“公子,如果要下山的话,这个方向不对哦。”
梅映容猛地一惊,回头,看见宁瑜靠在一棵大树上,笑意盈盈地望着他。
梅映容见他独自
一人,身边没有闻人渊,松了口气,说:“你既然知道如何下山,还不带路?()”
宁瑜身为香浮山庄的家仆,比他这个主子认路,也是理所应当的事。
都这种时候了,梅公子还没忘记使唤人。
宁瑜没有动,继续笑着,说:公子,此一时彼一时,你可使唤不动我了。?()”
梅映容站定,看向宁瑜,此时的宁瑜衣着整洁,面容白皙,皮肤有如美玉一般,泛着浅浅的光泽,反观他自己,头发凌乱,身上的衣裳被树枝划得全是破口,他的眼睛还在疼痛,料想双目里还带着难堪的红血丝,如今他看着像逃难的难民。
梅映容抬起手,整理两鬓的发丝,竭力维持体面,说:“你见我落魄了,就想揭竿而起?”就连浑身是土,他都能找到最合适的角度,摆出姿势展现自己楚楚可怜的美貌,可说出的话却凶狠无比,“别忘了,你的灵契还在我手上,我可以随时撕毁灵契。”
宁瑜一直觉得修真界的这个灵契太落后了,简直倒退回奴隶社会,主人可以单方面杀死仆从,而仆从毫无反抗能力。
如此落后的东西还存在,难怪修真界发展不起来,灵气一旦稀薄,那些修士便一个个要死不活。
宁瑜勾了勾唇角,说:“你撕吧。”
梅映容一愣,没想到宁瑜如此不顾死活。
宁瑜靠着大树,姿态懒散:“所以,果然契书还在你身上。”
什么放在彦青持那里,都是假的。
宁瑜一开始就觉得梅映容不会把能拿捏他的东西放在别人手上,再说如果彦青持那种正直的人真拿到契书,应该会劝梅映容把灵契解开。
梅映容在彦青持面前,一定提都没提灵契的事。
梅映容抿抿嘴唇,挑起眼睛,说:“那又如何,反正你是我的人,我想把你怎么样就怎么样。”
宁瑜品了品那句“你是我的人”,怎么听怎么奇怪,忍不住抬手抠抠耳朵,说:“我说了,你想撕就撕,但是一旦撕毁灵契,你绝对出不去这秘境。”
梅映容在关乎自身利益的时候,还算精明,他警惕地问:“这么说,你有出去的方法?”
宁瑜从树上直起身体,走到梅映容面前,弯着眼睛说:“我们做笔生意吧,梅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