庐里,亮还与三将军打赌,只要饮的过亮,亮便出山。”
刘云听着不同往常的三顾茅庐,颇为好奇。
“哦?然后如何。”
“然后啊……”
诸葛亮嘴角含笑,似是回忆起了二十七岁时的意气风发。
“然后,亮与弟,及其几个童仆,全被翼德喝翻。”
“云长与翼德,就这么把亮抗回了新野。”
“亮一醒来,悔之不及矣。”
刘云闻言大笑。
二十七岁的年轻人,曾经志在天下,挥斥方遒。
诸葛亮看着刘云,就像看到了年轻时的自己。
“这么多年,辛苦主公了。”
“亮,很少看到主公这么高兴过。”
诸葛亮看了一眼张苞、张绍。
“劳烦二位,将主公和翼德扶下去歇息吧。”
两兄弟点头称是。
不多时,杯盘狼藉。
一轮月光下,只剩二人。
“军师将军有话与我说?”
刘云猜得到诸葛亮的意思。
“有一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诸葛亮请刘云出门,二人来到屋外。
星天下,寒霜四起。
露水凝聚压低树叶,啪嗒一声,水珠坠落于地。
“亮与升之,其实是见过的。”
刘云思索道:“何曾见面?”
“建安十二年,亮与徐元直、石广元、崔州平、孟公威求学南阳。”
“具在司马公座下听教。”
“其间,徐元直常说,自己收了个小徒弟。”
“他已是弃武从文,便悉数将剑招传授于人,自此不问游侠事儿。”
“亮闲来无事,曾去新野观剑。”
诸葛亮打量了一眼刘云,没有看错。
“若亮没猜错,你便是当年的学剑小徒。”
刘云点头道。
“徐师的确教授过在下剑术。”
“学满一年后,正逢曹军南征荆州。”
“徐师多时不曾去剑舍,只给云留下木牍,让云自行逃难。”
“云,便随乡人去了凉州。”
诸葛亮悠然一叹。
“若是那时,亮能察觉你的身份,也许你也不必继续流浪七载。”
“主公也不至于今日才能父子重逢。”
“这一直是主公的心病啊。”
“当年,甘夫人在南郡病逝。临终前,夫人特地嘱托主公,务必要找到当年离散的孩子,亮到现在还记得夫人的愁容。”
刘云闻言,心头一颤。
竟不料,子欲养而亲不待。
今后只能在梦中才能体味慈母之情了。
“军师,能和我多说说我阿母的事情吗?”
诸葛亮微微颔首。
“主母是一位勿论相貌还是品性,都无可挑剔的女子。”
“她能把所有家事管理的井井有条。”
“各家将领妻子和能和睦相处,全赖主母居中调解。”
“升之在汉川连杀夏侯家二子,而夏侯夫人全不追究,一则是念在翼德将军当年过错,二则仍是念在她与甘夫人的姊妹之情。”
难怪……
刘云一直不理解,为什么夏侯夫人对自己没有太大恶意。
原来还有这一层关系在其中。
积善之家,必有余庆。
甘夫人已在无形之中,帮自己铺好了路。
“升之啊。”
“亮今日,其实不止是想和你说这些。”
诸葛亮话锋一转,忽然严肃了起来。
刘云点头道:“军师,有话直说。”
“亮知晓,你这些年来,在三辅、凉州肆意纵横,学得一身本领。”
“你素来聪慧,应知晓曹贼之心,若汉室当真灭亡,将来能继承大统之人,唯有你!”
刘云心下一颤。
“那……阿斗。”
诸葛亮毫不避讳,目光紧锁。
“少主与亮,情同父子。主公常年在外征战,孙夫人走后,阿斗一直是拙荆在照顾。”
“与情而言,亮自然希望阿斗能继承大位。”
“但亮知晓,阿斗生性贪玩,未来可为守成之君,却不可为社稷之主。”
“主公与曹贼之间的国力差距太过悬殊……”
“若无中兴之人掌理中枢……天下不在归汉矣。”
诸葛亮向来看得很清楚。
其实他和阿斗的感情,要比刘备还深。
诸葛亮和黄月英无子,阿斗他是当亲儿子来养的。
所有人都以为,刘备临终前,一纸诏书就把诸葛亮的权利抬到开府治事的最高位。
其实,没人注意到。
刘备在夷陵之战后,留下的是一个遍地疮痍,四处作乱的益州。
刘备的功名随着大行皇帝、山陵崩塌也将烟消云散。
诸葛亮的权利根本不来源于已经死去的先帝,而是直接来源于刘禅。
是刘禅给了诸葛亮开辟霸府,唯我独尊的权利,是刘禅给了诸葛亮凌驾于皇权之上的至高权柄。
从始至终,他们都是情同父子,而非很多阴谋论中的尔虞我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