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成都,赤里街。
诸事落定,总算有闲暇时光,可在成都游玩。
张琪瑛入成都之前,便听闻此地繁华,一大早就吵着要师兄带她逛逛。
刘云本欲在正午赴约前去张飞府邸。
可赖不过师妹搅扰,在张琪瑛软萌萌的哀求下,只得同意。
这小丫头的心思,他哪里能不知道。
昨日,刘云新封关内侯,刘豫州又特赐金五百,钱十万。
这等封赏,俨然只在诸葛亮、张鲁、关、张四人之下。
与安汉将军糜竺相等。
张琪瑛虽是新封沔南君,有四百户食邑。
可是如今不到月末,不能领俸。
按汉制,列侯租税也当是半钱半谷。
可在货币信用几经崩塌的大乱世,钱币的购买力本身就是个大问题。
历史上,便是就任大将军的姜维,每月俸禄,也是‘随手消尽’。
这个时候,作为一般等价物,金的重要性就体现出来了。
因为,蜀锦近乎与金同价,所谓:‘锦,金也,作之用功重,其价如金,故其制字从帛与金也。’
在汉川,天师道弟子多是在义舍中米谷互换,货币不通。
因此,师妹若想置办一身好衣裳,就得从师兄这里捞点油水……
刘云瞥了一眼装萌卖乖的小师妹,默默从随行的车厢中拿出了一個箧笥,也没说明用意。
只道是。
“师妹,且与你说好……我的赏金,你是骗不到的。昨日,我已令鬼卒将钱财悉数送往武都,帮助法孝直买些货物,供百姓修建屋舍过冬,现在已是两袖清风。”
“更何况,到了正午,我便得去找征虏将军了,不能陪你玩的。”
张琪瑛先是柳眉微蹙,旋即又人畜无害的笑道:“师兄放心,师妹我能有什么坏心思啊,你就跟我去吧。”
“到了正午,我再找辛姊姊陪我便是了。”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刘云只好点头道:“好吧……”
……
风和日丽,成都城内街衢通达,闾阎且千。
来往商贩络绎不绝。
各色商肆铺陈,琳琅满目。
光珠、虎魄、翡翠、玉。
犀象、蚕桑、绵绢、帛。
又有南中貊兽食铁、猩猩兽、鹦鹉、孔雀之属。
罽旄、帛叠、水精、琉璃、轲虫、蚌珠,天下奇珍,无所不有。
张琪瑛一入花花世界,便窜入了拥挤的人潮,顿时不见踪影。
“师妹,别乱跑!”
一眨眼的功夫,刘云便已找不到人影。
“……”
“这丫头啊。”
“你若是自己跑远了,我便去找征虏将军了。”
刘云四处寻人,周遭满是商人的吆喝声。
尤其是最为繁华富庶的赤里街道最中心,遍地可见妖艳的美妇招蜂引蝶。
“公子,上好的蜀锦不来瞧一瞧?”
“不看。”
“哟,公子长得这么俊,不买锦,别的生意也可以谈谈嘛~”
站在刘云面前的这位姓柳的女子,最是艳丽无双。只需轻微搔首弄姿,便妩媚的如同妖精一般勾人心魄。
“多年未见这般好看的郎君了,果真俊秀如锦,润泽如玉。不知是哪来的?”
刘云安神不动,只是手撵五斗米教定手势,冷淡道:
“在下是青城山上的道士。”
“哦,不懂风情的小道士啊。”
那女子眼波低垂,知晓刘云身份,顿时没了兴致。
刘云见女子转头,又追问了一句:“我不为买锦,而是前来问路,劳烦姑娘告诫一声,征虏将军张翼德的府邸所在何处。”
当初,江桥门下。
张飞只告诉刘云,他的府邸在少城。
具体位置,刘云还真没问。
“哟,问路?岂不闻蜀道难,人心更险,不给点人事儿,谁来给你指路?你这外来的小道士,怎生如此不懂规矩。”
那美人言笑晏晏,沿街招呼着同行的姐妹们,都来瞧瞧刘云的品相。
同是卖不出锦的女子们接踵而至,对着刘云品评了一圈。
“生得端,长得正,冷面白皮,面有贵相。可,若看衣着打扮,则显得素雅了一些,不似大族。”
刘云虽然已经封侯,可来成都时日不久,仍只穿着那身苍蓝云纹袍,头戴青灰儒士巾,背后除了竹箧笥以外,别无所属。
他两袖空空,又无簪缨之佩。
当初入大城,没来赤里街,这里的商贩都不认得他,故而被人轻视。
“唉,纵然好看,可多半是寒门出身。”街旁美妇尽摇头,扇着便面小扇扬长而去。临了,还抛下一句。
“柳姐,这郎君虽俊,却不买锦,料想没什么油水可捞啊……”
“今儿个,你家又开不了张咯,众人且散了罢!”
众女打发完时间,一哄而散。
此可谓,人去楼空无人理,身若无财狗摇头啊。
刘云顿了顿,只是问个路,用得着品评贵贱吗?不知道的,还当你们几位开的是成都月旦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