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叶琳的人是个桃脸长眼丰唇的年轻漂亮女人,穿一身酒红色过膝半裙,上头配蕾丝衬衣,外头罩了件灰色薄款镂空针织衫。
她一脸窃笑,笑中带着些看好戏的意思。
虞晚跟郭家二房不熟,知道她是二房的媳妇,倒忘了她是郭家哪位亲戚的媳妇。
赵梅梅趁给儿子喂蛋羹的间隙,偏着脸小声跟虞晚讲,“她是柳凤英,二房郭清河的媳妇,跟那个有那么点过节…”
赵梅梅往叶琳那边递眼色,“以前上学那会儿两人就不对付。”
柳凤英跟赵梅梅还有叶琳都是初高中同班同学,穗城虽说是广粤省的省城,可到底比不上沪市、京市和更北方的哈市那些大城市。
基础设施不全面的城市,初高中学校就那么四五所,城里孩子读书受教育的也不多,基本就是你跟他是小学同学,他跟她是初中同学,又或者他们都是高中同学,总之是互相拐着弯的认识,听说过。
柳凤英比丈夫郭清河小一届,她父母是粮食局的普通工人,家里姐妹四个,她排行老二,排在中间的阿妹,爹不疼娘不爱,亏得她生得好,脑子也机灵。
打小就立下宏愿,将来要出人头地,后来费尽心思嫁给郭清河,不过中间出了点意外,差点被叶琳给搅合散。
好在是得偿所愿,成了郭家的儿媳妇,算是某种意义上的出人头地,至少是在他们柳家一众亲戚里,她日子过得最好,嫁得也最好,公公是本市邮政局局长,婆婆是本地五大家族之一的叶家女。
叶琳冷眼看着对面的柳凤英,“我姑父家办寿宴,当侄女的肯定要来。”
“也是,亲戚嘛,是该来。”
柳凤英往中间那桌眺一眼,笑着拖长音调,“我还以为你是来见谁的,可惜不凑巧,人家没来。”
沈家是郭家的姻亲,是他们这一池子鱼虾蟹都想迈进去的高门户,柳凤英前几天听婆婆说起娘家要办喜事,还是要跟沈家结亲,猜就是叶琳那个“丑女”。
她心里直恨老天不长眼睛,没让她生在叶家那种满门海军的大家族。
叶琳听到柳凤英的酸腔讽刺,还是当着一桌子人,脸刷地红了,倒不是被羞的,就是被气的。
“你长着嘴不好好吃饭,舌头倒是长。”
柳凤英笑着瞧一桌人女客,故作玩笑般顶回去,“我舌头可没你长,当初要不是你长舌长手,我家阿妹和仔仔怕还要多一个弟弟妹妹。”
“你!”叶琳被噎住。
柳凤英瞪着她,“你什么你?就是因为你。”害得她跟丈夫吵架,气得早产伤了身体。
眼看着要吵起来,郭家大房长媳王芝劝道:“行了行了,来喝点发菜猪骨汤。”
郭二夫人很是头痛两人一见面就吵嘴,一头是娘家侄女 ,一头是自己儿媳 ,那边她都不好偏心偏帮。
赵梅梅习惯了两人吵嘴,没打架扯头发都算好的,她挖起一勺蛋羹,“来,冬冬,再吃一勺。”
虞晚看赵梅梅这样淡定,估计二人吵嘴都是家常便饭,她拿起汤匙,慢条条喝着汤,时不时给身侧啃排骨的虫虫揩一下嘴。
郭二夫人干劝一句,“你俩就是两个冤家,雀儿琢了麻雀嘴,快都消停点。”
郭大夫人也跟着劝,“再闹,你俩下回都不许来了。”
柳凤英能如愿嫁给郭清河,中间少不了郭大夫人的帮忙,她一直记伯娘的情,也不要她难做,接了汤碗喝起发菜骨头汤。
柳凤英不再奚落人,叶琳这边自然也要偃旗息鼓。
毕竟她爸还坐在中间那桌喝酒,闹大了动静,回去少不了挨教训。
她觉得,柳凤英最可恨的地方就在这,专挑了她爸在的时候讽刺她,也故意当着一桌子人挑事。
叶琳今天会来参加寿宴,本就不是为了见沈明扬,她跟沈明扬早就见过好几次,读小学那会儿去京市参加丧礼见过他第一面。
当时她对沈明扬印象不深,倒是记得他哥沈明礼。
沈明礼长得好,家世更好,十几岁就很招女孩子喜欢。
她到现在都记得第一次见到沈明礼的场景,沈家丧礼上,沈明礼穿一身黑色中山服,胳膊上别了白色孝布,五官精致皮肤白皙得令人羡慕。
想到这,叶琳往中间那桌望一眼,心想,还是十几岁那会儿好看,现在长得又黑又壮,比十几岁那会儿差远了。
叶琳这一伸脖子张望,让一直留意她的柳凤英撇嘴轻笑,还说不是为了见人家沈明扬,怕是巴不得马上嫁进沈家门。
惯会在她面前装腔作势,两眼空空瞧谁都带着几分鄙薄。
呸,丑人多作怪。
宴席上的小插曲,不如窗外刮起的一阵冷风有影响力,好歹被吹的人要紧一下衣领,免得受了冷风着凉。
中间那几桌,桌上菜没少多少,每桌都喝空了两瓶葵花白酒。
现在已经在开第三瓶葵花白酒。
虞晚以前一直认为这个时代的人实在,上了酒桌才知道,个个都是能人海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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