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仅能感受到那股极其诡异的能量波动,还能感知到这东西对她莫名的吸引力。
钟无名顺着感觉一直在林中穿行,熟悉的景色慢慢褪去,但是她内心平静,毕竟已经有过一次经验了。
寻了一会,她在某个看不出任何异常的地方停下了脚步,盯着面前的树干看。
这树干平平常常,皲裂的树皮看起来不算漂亮。
她伸手过去,发现手毫无阻碍直接穿过树干,不知通向了何处。
钟无名露出果不其然的神色,而后毫不犹豫大步踏了进去。
她像是穿过了一层薄膜,轻易到达了一个奇怪无比的地方。
这个地方昏黑得无边无际,给人一种极其孤寂的感觉,头顶上是浩瀚的繁星,它们的运转看似没有什么规律,拖着明亮的尾巴划出一道道奇异的星轨。
这些星星很不同,它们时远时近——有时仿佛就要朝钟无名撞过来,有时却又显得格外遥远,连光线都黯淡下去。
钟无名走在这个神秘的空间里,她的每一步都会在地面上踏出层层叠叠的涟漪,她的脚步声在这里好似被无限放大,就像波浪一般掀出去,在很远很远的地方又被不知名的东西回弹——整个空间都是不规律的脚步声。
这里的地面像是平静的湖面,但是钟无名的每一步脚下都有坚硬的东西将她的重量承托起来,而且头顶上的星星会随着她往前走而变化轨迹。
钟无名十年前进过这里,那时候她甚至还没引气入体,但还是出了这个地界。现在的钟无名修为好歹还有个筑基,自然无惧。
她往前走去。
钟无名不知道的是,当她进入这个空间的下一秒,云隐乡的天空便被黑气笼罩了。
此时谢寻幽还在书房里翻看着自己感兴趣的阵法孤本,争取在离开这里之前能默写下来。
但他像意识到了什么一般,迅速抬头看向窗外,只见无数浓重的黑气缭绕在云隐乡结界的外头,他能听见远处传来的不怀好意的嘶吼声。
谢寻幽走出门外,他没想到真的会来的如此之快。
云隐乡的众人自然也注意到天空中的异象,田亦道和王鱼都是见过世面的,迅速通知所有人往家里躲,但显然这里的很多人都没遇上这样的情况,个个都手忙脚乱,小孩子们都被吓哭了。
田亦道一阵风一般把自己的小学徒锁进药材室,而后跑出外头指挥人们躲好。
王鱼脸色很差,外头那些黑气已经开始冲撞他们云隐乡的结界了。
纵使他们的结界实在精巧,但是蕴含的灵力却有限,不一会儿便亮起了令人心悸的光芒——结界已经快撑不住了!
谢寻幽刚刚走到街上,便听见了天空之上传来一阵碎裂声,就像是瓷器出现了裂痕,而后不出意料地“砰”一声碎成了千千万万块。
结界发出类似于悲鸣的警告,随后彻底消散。
那些充满恶意的呓语声,尖利的笑声,刺耳的抓挠声无可阻挡,纷纷涌入人们的耳朵里,吓得小孩们哭得更厉害,黑气也铺天盖地地压将下来,遇树则枯,遇水则涸。
谢寻幽沉着眉眼,透过黑气看到了空中的两个身影。
但很快两人中有一个离开了。
谢寻幽觉得这背影很像……凌霄宗宗主范清。
邓延身形消瘦,脸上有一道长长的疤痕,从右脸横亘到额堂,整个人散发出一股阴寒气息。
他周身黑气笼罩,悬浮在高空之上,轻蔑地看着下面慌乱的人们:“结界挺不错的,能挡的住大乘期和化神期联手的一击。”
“还以为下面有什么宝贝,结果是这么些糟心玩意儿,人妖混血的垃圾。”
他手中凝出巨大的冰霜,随手投掷了下去,“能成为邪神的祭品是你们的荣幸。”
谢寻幽皱着眉,他没有听钟无名当时给他交代的,拿出了自己的权杖。
无数阵法齐出,但却如同他的身体一般透明,没能挡住落下来的庞大冰块。
冰块穿过他的阵法,穿过他的身体,将云隐乡街市砸了个稀巴烂,不少人就这么被冰块直接压死。
谢寻幽不信邪,他又想挡住那些黑气,谁知还是没有任何效果。
他又成了个与这里没有丝毫关系的游魂,唯一能做的只是看着他们去死。
这里的黑气就像是有意识一般,能找到所有的活物,那些藏在屋子里人们也没有躲过。
田亦道毛茸茸的蓬松尾巴满是血,却有力地将一个孩子扣在怀里,他本是个没什么力气的医者,此时却奔得飞快。
他迎面碰上了王鱼,她刚刚从钟无名的院子里跑出来。
田亦道急急问:“无名呢?”
“大概是去后山了,钟大人今天忌日!”王鱼说得也很急,她的脸上已经布满了鳞片,手指也开始长出鱼蹼。
“那就好!”田亦道叹了一口气。
他怀里的孩子呜呜地哭着,他的父母已经被压死了,他们一家就只剩下他一个人。
田亦道没敢放慢速度,想着先把孩子送到医馆里,但他没能如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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