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重罪,侯家会保下侯元基,却不会保这些解差。
甚至,为了自保,会将所有罪责都推到他们身上。
吴凡仿佛能看到自己被斩首的画面,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
侯元基大骂淇县县令:“混球!真是个混球!”
可骂几句,解决不了眼前的困境。
他面色铁青地转身,再次朝囚车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他很努力地挤出笑脸。
可侯元基从心底里觉得,要向谢璟辞求助,于他来说是一种屈辱。
也是将自己的脸往他们脚底下踩。
心里的抗拒,令他脸上的笑容扭曲、颤抖。
“……你们应该也不乐意看到谢家人能恢复自由之身吧?”
“你们俩还要流放,他们却在外面吃香的喝辣的,还不用风吹日晒、长途跋涉,说不定还会诅咒你们在路上被杀死。你们能接受得了?”
陆晚音有些稀奇地打量侯元基。
行啊,居然不那么蠢了,知道怂恿她去把谢家人抓回来。
侯元基浑身都不自在。
总觉得有陆晚音这眼神,让他有种被人掂来掂去、估算价格的感觉。
他紧紧扣着拐杖,笑脸狰狞:“谢家那群人心眼子比筛子都多,难保他们没有其他藏钱的地方。谢家的钱可都是谢璟辞拿命赚来的,你舍得吗?”
侯元基这挑拨实在是浅显幼稚。
但怎么办呢?
陆晚音还真不想让谢家人过得如意呢。
他们是生是死,只能她说了算。
陆晚音将装着蜜饯的油纸包,交给流萤,双手抱胸琢磨了下。
再掀开眼帘时,已是神采奕奕:“要我们帮你把人抓回来,也不是不可以。”
侯元基的心紧紧地缩了下。
每次她对他笑,都不怀好意。
陆晚音竖起三根纤白如玉的手指:“三个条件,你答应,那我们就尽力帮你抓人。”
忽然间,侯元基觉得背后凉飕飕的,不由得抱紧了拐杖。
他,没有选择。
“说。”
陆晚音那三根手指灵活地摇晃:“第一,解开我们的手脚链。”
如果刚才亲卫没有被戴手脚链,他们不至于受伤。
“这不可能!哪有被流放的犯人不戴……”
在陆晚音的注视下,侯元基的声音越来越小。
直到最后,他彻底消了声儿。
反正先前为了救命,他已经答应了这一路上都要听陆晚音的。
他这不是认怂,是信守诺言!
玄七拿着几串烤好的鱼过来,笑道:“我们要是想逃,你这些破烂玩意儿也拦不住。”
侯元基望了眼玄七手腕上的铁链。
这些铁链足有四个手指粗,是皇帝为了对付他们,特地定做的。
怎么能被叫作“破烂玩意儿”?
怎么可能“拦不住”?
怎么会……这么香?
侯元基顿了顿。
艰难地将视线,从烤鱼上移开。
定了定神,他才道:“现官不如现管,我擅自做主,答应你这件事。”
陆晚音从这句话里听出了些东西,面露鄙夷:“那狗皇帝连戴不戴链条都管,比咸鱼还闲。”
“大胆!你竟敢辱骂皇上!”
侯元基吓得东张西望,生怕四周还藏着皇帝的耳目。
万一那耳目将此事汇报上去,他铁定会被迁怒。
陆晚音切了一声:“有闲工夫管这种芝麻大的小事儿,却不治贪官污吏,我骂他是狗皇帝都侮辱了狗。”
侯元基眼前一黑,捂紧了耳朵。
这女人真的是个疯子,普天之下敢这样辱骂陛下,她绝对是第一人!
侯元基像只鸵鸟一样喃喃自语:“我没听到!没听到!”
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淇县县令这个贪官摆在眼前,他心里不由自主地想要大赞一句。
骂得好啊!
侯元基自己都不敢承认,竟然有过那么一刻,他也认为皇帝德不配位。
这种念头与他从小灌输的忠君思想,简直可以说是南辕北辙。
都怪陆晚音这个坏女人,她就是有蛊惑人心的本事!
她疯了,害得他也疯了!
侯元基急不可耐地催促道:“下一个要求是什么?你快些说!再不说,谢家人就要跑没影儿了。”
陆晚音被玄七手里的鱼勾起了食欲,也想快些解决此事。
“第二嘛,你再写五万两欠条。”
“这不可……”
侯元基才开口,就觉得这话太熟悉了。
就在不久前,他才刚说过。
可他的反对,根本就是无效的。
侯元基冷静下来,脸却比被丢在一旁的锅底还要黑。
本来想靠着这个任务加官进爵,眼下可倒好,命快丢了不说,还欠了十万两。
十万两啊!
他爹若是知道了这件事,一定会打断他的腿!
吴凡怕极了侯元基又犯糊涂,凑过来,低声提醒:“大人,您好好想想,这差事若是办不好,陛下哪里能轻饶了咱们?”
侯元